顾若雪握紧了手中的荷包，心神飘忽地回到寝殿
“小姐，不知王爷为何半夜约你去御花园。这更深露重的，也不怕您着凉”
顾若雪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安。这几日李长山虽然没有来宫中，但给自己请脉的御医说他每日都会派人到太医院问自己的近况。想必也是知道如今自己和孩子无大碍的，那他为何要半夜来见自己，还是在御花园，皇上和皇后必然也都不知情，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因着心中装了忧虑，晚饭顾若雪也没有什么胃口，手中的绣活也提不起精神去做，只倚在寝殿中的矮塌上静静等待暮色来临
临近亥时，顾若雪从榻上起身。蕊心拿着披风给她披上，小声道：“外面的人都被我支走了，我跟她们讲小姐您近日睡眠不好，听不得杂声”
顾若雪点了点头，扶着她的胳膊往御花园走去。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到，她让蕊心不要带灯笼，只借着月光，缓缓向御花园走去
仲春的天气还是带着凉意，走在路上顾若雪打了好几个寒战，出了宫殿，她便裹紧披风，加快了脚步。担忧了一下午，她现在一心只想早些见到李长山
蕊心紧紧跟着顾若雪的脚步，胳膊护着她的身体，“小姐你看，前面好像是成峰”
顾若雪抬头看去，小径的尽头站着一个身影。听到蕊心的声音，那身影连忙跑过来，果然是成峰
“属下参见娘娘”
顾若雪向他身后看了看，成峰道：“王爷在里面等您，属下这就带您去”
顾若雪和蕊心跟在他后面，从平常没走过的小道进入御花园。快走到假山处，她远远便看到李长山高大颀长的身形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大踏步走向顾若雪。蕊心和成峰看到李长山过来，行了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李长山一步步地走近她面前，顾若雪听到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也不明白自己在担忧什么
李长山在她身前站定，一只手将她揽进怀抱，微微俯身抱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怎的这么冰？为何不多穿些衣服”
顾若雪贪心地靠在他温暖的怀中，轻声道：“走得太急，没想到夜里如此冷”
他又将顾若雪的披风紧了紧，加深了这个拥抱
“我知道不该大半夜让你来这里，但是事出紧急，我想临走前见你一面，只能出此下策”
临走前？顾若雪松开环绕在他腰间的胳膊，惊愕抬头
他看着顾若雪惊讶的样子，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中带着一丝歉意
“近日北狄在两国边境屡次出兵，朝中求战求和也争执不休。父皇属意出兵，但兵权不比其他，他便下旨令太子殿下领兵代他出征”
“那为何？”顾若雪和云姐姐当时也猜想皇上会令太子出征
李长山叹了口气，“谁曾想，昨日太子殿下携侍妾出宫，不知怎的，那名侍妾落水，太子殿下便跳下去救人。当时只有他们两人，护卫们都不在身旁，两人在水中折腾了半天才活着出来。太子殿下当晚便发起了热，浑身无力”
他愧疚地看着顾若雪，柔声道：“我也是今早在朝中才被父皇授命率兵出征，明日启程”
“明日便要启程？这么急？”
“是的，明日辰时”他摸了摸顾若雪的脸，“边境不能再等了”
顾若雪想起云姐姐说的边境情况，也万分揪心，确实不能再等了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边境偏远，战场残酷，一旦开战不知何时才能休。思及此处，不由地哽咽
“什么时候回来？”
他心疼地抱住顾若雪，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战场上的事情，说不准，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几年”
顾若雪心中更加难过，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一想到生产之时他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就忍不住委屈
李长山见她啜泣，低头沉默了一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放心，若你临盆之际边境还未平息，我也一定会赶回来陪你的”
顾若雪狠狠地点头，即便万般不舍，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她知道他此去是为大庆，若是哥哥在，也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奔赴边境
“父皇和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如今你才四个月，我出征之事还是先瞒着你。等月份渐渐大了再和你讲，免得你担心”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可是我放心不下，临走前还是想见你一面。再者，我也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我宁愿亲自告诉你”
“嗯，你走之后，我便还当作不知情”
夜幕之下顾若雪紧紧拥着他劲瘦的腰，一想到长久的分别，她内心的不舍与悲伤都无法宣泄
李长山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只好轻声安慰
不多时，成峰从远处走近，提醒道：“王爷，已经子时了，陈将军还在宫门口等着”
顾若雪加深了胳膊上的力道，不舍地向他怀中依偎着
“知道了，你先去和他汇合，我随后便到”
“是”
成峰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李长山低头看着顾若雪，眼神中装满了愧疚和不舍。顾若雪收起脸上的情绪，隔着泪眼与他对视。他的脸庞慢慢靠近，温热的唇覆上她的，唇齿交缠中久违的缠绵涌上来，可顾若雪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流下来，只迫切地想汲取他的温柔
直到她浑身发软，站立不住，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摸了摸她的脸颊
“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
又摸了摸顾若雪凸起的小腹，轻笑道：“小家伙，爹爹不在的日子里，可不能闹娘亲，要不然等我回来，会凑你屁股的”
顾若雪破涕为笑，看着他温润的眉眼，眷恋道：“战场无情，刀剑无眼，夫君要好好保重”
“嗯！更深露重，早些回去吧”
顾若雪把荷包系到他腰间“我看着你走”
他轻笑，无奈摇了摇头“好！”
顾若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园的尽头，静静地扶着假山站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一会，蕊心急匆匆的走进来，看了看顾若雪，又看向李长山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