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徐宁妄醒的时候,隋霜正在绣一朵她不喜欢的花,她皱着眉头对着绣布左看右看,也没从这一条一条的线里看出来半点的乐趣。
“咳。”徐宁妄出声,他想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但是失败了。
隋霜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了他一眼,叫来了医生帮忙看诊,自己坐在原地没有动,问道:“感觉怎么样,大夫说你能活到现在当真是个奇迹。”
进来的大夫左右检查了一下,又帮忙重新换了药,又重新进行了包扎。
期间隋霜也没有退出去过,只是温和地坐在原地,等到大夫重新忙完,将对方送了出去。
隋霜关了门,看到徐宁妄还支着身,满眼警惕的看着她。
不错,好歹没有再掏出把刀来对着她的脖子。倘若真是这样,那么等她那丁点儿的善良用光了,这人也就只剩下扭送官府了。
“我听闻玉龙山上狼群横行,可是今天早上却有路人发现山上的狼都死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天降正义,为民除害。”隋霜一句话切中重点。
徐宁妄身上的伤口是藏不住的,野兽撕咬的痕迹也万分的明显。他听到这话后明显绷紧了神色,作出要攻击的姿态。
隋霜没有看他,只是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说:“别紧张,我要是在意你的身份,当初就不会救你。”
她当着徐宁妄的面儿,自己喝下了那杯水,又给徐宁妄倒了一杯,递了过去,说:“你养好了伤就可以走了。”
“为什么?”徐宁妄看着杯子里平静的水面,问。
隋霜轻轻笑了一声,说:“谁知道呢。就当是替别的人日行一善吧。对了,你今年多大?”
“十七。”徐宁妄喝了水,他本就筋疲力竭,能撑着说这么久的话已是不易,这口水好像让他卸下了写防备,不由得倒回了床上。
隋霜顺手给他掖了掖被子,说:“我十八,比你大一岁。那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玉龙山狼都死了的消息传得很快,街道上大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得将这件事情讲得神乎其神,隋霜听得兴致缺缺。
这件事料谁去猜,也不会和一个尚未加冠的少年扯上关系。
“且说这玉龙山众狼一夜间尽数被绞杀的真相,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这仙人就下了凡间,他左手浮尘一甩,竟是斗大的金光一涌而出……”
说书先生说的正劲,忽然一个粗壮男子走上前来,一把扯住了他,非常气愤的问:“你说什么,玉龙山的狼都死了?!”
说书先生哪里敢惹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狠角色,扶了扶帽子,立马点头,说:“对对对,这玉龙山的狼都死啦!”
那人听了这话更加生气,大骂一声甩开说书先生,转身离去。
众人吓得纷纷给他让出路来,待其走后才敢小声议论。
坐在二楼的隋霜将整件事情尽收眼底,旁边的春桃小声抱怨:“这都是什么人啊,一点也不讲规矩。”
隋霜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说:“他说话带口音,脖子和衣服下的皮肤颜色差了很多,再加上走路姿势。可以断定,他们不是北陵人。而且刚刚在这家酒楼,至少有十二个,是和他一伙的。”
隋霜说着,顿了顿,转头对春桃说:“咱们回自己住的客栈去,某个人好像要有麻烦了。”
而等到隋霜回到客栈,被救的某个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串佛珠压着一张纸条。
“多谢相救,来日再还。”
隋霜看了眼纸条,将佛珠拿了起来,盘着也算是顺手,就随意套在了手腕上。
就在这个时候,春桃欢天喜地得过来交她:“小姐,太子殿下外出行事,恰逢来到了玉龙山,特邀您前去一叙呢。”
隋霜叹了口气,将纸条放在烛火下点燃,燎着了慢慢化作灰飞。
她应了春桃的声,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似有所感的回头向上看。
看到追兵决定离开的徐宁妄捂着伤口,正在客栈屋顶之上,他压着疼痛,探头看向隋霜的方向。
两个人一上一下,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都没有找到对方。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
再相见已经是战场,两人见面就是厮杀,那份难言的感觉自此压在心底,只剩下彼此算计,你死我活。
最后那一场战役到底如何,徐宁妄输了没有。
隋霜是不知道答案的。
他们上辈子错过了两次。
第一次是入赘招婿,她是新嫁娘,他是傻赘婿。可是她逃婚了,他被退回去了。
第二次是路上相逢,她是救助的好心人,他是心怀秘密的过客。最终她走向了太子,他杀了追兵回国。
而今重生,故人相见,一道同生共死咒,兜兜转转,还是这个人。
呵,但又会有什么变化吗?
大概是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