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温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伤口,衣服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披散着,发梢还往下滴着血,眼睛也早已被血糊的看不清,那金光却还在变化。
但她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只能被动承受着痛苦。
离温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快死了吧……”
离温心想,她早该死了。
离温意识逐渐涣散,那折磨人的轰鸣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要下去陪阿姊的时候,忽然隐约听到一声很轻的“啧”声。
怎么还有一个活人?
离温凭借着一股杀不完不能死的坚强信念,努力地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得杀光啊。
那人还在“啧”,只是声音越来越大,应当是离她越来越近了。
离温心想,她只要抓好时机,就能把这人一击毙命。
谢轻无语地看着脚下零零散散的尸体。
“啧,这么残暴。”
谢轻一手提着自己的长袍,一边小心翼翼地绕开挡路的人,一步一清,落脚之处地上泛起白色的水一样的波纹。
他脚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三步一小“啧”,五步一大“啧”。
离温等得急了,听得也烦,她气得不行,感觉身上都不是那么疼了。
等这闹心玩意过来之后,一定要先把他舌头割下来看他还啧不啧。
离温等了很久,直到一阵阴影笼罩了她。
谢轻站在了她面前。
她尝试抬起手,奈何一动不动地装死了太长时间,手臂已经麻了。
离温:……
轰鸣声彻底消失,离温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她感觉到那人蹲了下来,紧接着清晰的人声就传入她的耳朵。
“争什么争,都滚吧,留一个最厉害的。啊对,就你,那个傻鸟。”
离温:……你才傻鸟,你全家都傻鸟。
但这人声仿佛有种魔力,离温竟然真的感觉压在身上的千斤顶没了,整个人如释重负,她试了试,胳膊也不麻了。
“能动么?”
你不动我就随意挑选一个倒霉蛋驮你回去。不过谢轻这句话没说出口。
离温缓缓抬起右手。
谢轻惊喜道:“不错呀,还能动,看来能自己走回去了。那……”
庆幸的语气卡在了喉咙里,谢轻觉得太阳穴抽抽地跳。
一个不大但沾着混血泥土的石块顺着他的下摆一路滚下去,又砸上他的鞋,最后掉在了被离温的血浸透的地上。
手里攥着的石头终于扔了出去,离温终于撑不下去,她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晕倒的前一刻离温看清了谢轻那张精彩纷呈的脸,满足地笑了。
活该,矫情精。
…………
离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小时候钟离满带她跋山涉水找草药结果因为看错带回来一堆各个品种的草。
也梦见了钟离满为了庆祝她第一次显出兽型,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堆漂亮石头让她串成手链玩,当然,她最后串了两个。
梦境最后,她和阿姊一同站在祭台之上,热气几乎要把人蒸化,阿姊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好好活着,然后替我报仇。”
然后她身体猛地失重,阿姊将她从祭台之上推下去,转身没有丝毫犹豫跃进了坑底。
“帮我报仇帮我报仇帮我报仇……”
耳边没有风声,只有阿姊的遗愿。
离温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看到了那矫情精眉头紧皱一脸嫌弃的表情,离温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矫情精抿了抿嘴:
“啧!”
那一声“啧”如此响亮,离温从梦中惊醒。
大脑却因为起得太猛供血不足,下一秒她就眼前一黑又摔了回去。
“噗,傻子。”
嘲讽的意味过于明显,离温侧头不满地看向声音来源。
谢轻半倚在不远处的躺椅上,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眼睛微迷,鼻梁高挺,嘴角噙着笑,一只胳膊撑在椅子歪着头看她,这个动作让他的衣领微开,露出了胸口一小块皮肤。
再往下,黑色腰带系了一个最简单的结,挂在那精瘦的腰上。谢轻随意地翘着腿,衣角松散的搭在两边,裤脚收进黑色皮靴里。
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却给人一种极致矜贵的感觉。
谢轻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看到离温毫不掩饰地打量的眼神,轻咳了一声。
长得还行。
离温撇过头望着天花板,阿姊跳下祭坑的一幕在她眼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心头的那股强烈的杀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反而感觉空空的,少了些东西。
空空的?离温忽然想到了什么,尝试催动自己体内的相生兽。
果然,没了!
她猛地坐起来又催动了一遍,还有一个!
她那十几只兽只剩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