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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2 / 2)

维持沉默的刘恒,忽拈了一缕我的束发线绳,似好整以暇。

我骤然回神。

“陛下。妾有一物相贺。”

双鱼纹妆奁很小巧,我离开长乐宫时,天子来不及将它赠出。而此刻,他走之前......轮到我归还。

刘盈以拭巾掩唇,他瘦骨棱棱的肩不住颤抖。我几乎闻见飘散的血气,或因自己感官误人,或因渐生的哀戚。天子抬手制止侍人,他起身,最后望了我一眼。

“朕收下了。”他说。

————

长安的岁首寒冷,所幸代邸置雁羽幔帐,整日暖意融融。刘恒向工匠学十数日,最终赠我一只浑圆的香炉,既可取热,又兼熏香。朴素外观一看便出自他的手笔。

待父亲归长安,我便带着这香炉,回自家府邸居住。

养伤这段时日,太后遣长信詹事、 宗正卿、尚书令至舞阳侯邸,纳彩问名,以备成昏大礼。因先前已有卜筮,早示逢吉之符,故而诸礼并不耗时。

少府备玄三匹,纁二匹,赠羔羊与雁,以谒帖记载。

玄纁含阴阳齐备之意,羔羊喻群而不党,雁取其行列位次,尊卑有叙。

朝廷使者每至,侯邸铺设筵席,亲迎登堂。我在别院待久了,对他们的话一概不知,兄长樊伉偶尔过来,将大致情形简略叙述。

占卜后,少府以太牢策告宗庙。

伤势好了大半,樊伉扶着我绕庭院慢慢散步。他长年随父亲征战,比我高出许多,挺拔如玉树。

他直白地问:“你之前随代王去北地了?”

我点头。

面前人皱起眉,“那儿正冷,你又体弱。他逼迫你了?”

“我自己想去的。为善后军务。”我赶紧否认,“他的中尉教了我剑术防身。”

兄长叹口气。几年不见,他也变了,不知愁的人,竟也学会叹息。

“那位每每罚你,这次最重。你可改了吧。”他道,“从母操持国政,还要顾吕氏,身子总有病痛。”

我无言沉默......还未告诉他,其实是太后主动让步。

或许刘恒应得干脆,他掌过兵权,赵国又富庶。从母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另挑人选。

希望下一任赵王,延年平安。

兄长拍拍我的手背,"能走了就去正院,母亲还有话说。"

他缓步离开。我擦拭额角的薄汗,深吸口气后,往母亲的院子去。

推开门,我正欲行礼,却被一双温暖的手臂搂住。母亲从不熏香,我却最熟她衣衫的气息。从前,木枕边总搁一件她的旧衣,才安心入睡。

在代国受的苦,我承了刘恒的悔意,恼怒已消散许多。黄金印妥帖放着,只等他按约喝完那药。可这一刻,委屈又泛滥起来,泪水渗进她的肩。母亲道:“桑儿,哭完就好了。”

我抬头,迅速抹净眼尾,弯起一个笑,“不该让你担心的,母亲,我又被太后罚了。”

她扶我坐下,轻抚我的膝,神情却无波无澜。

“皇太后面前,自然要守礼,何况陛下在。”母亲悄声道,“若有不敬之行,看看齐王得了什么?”

她在木案上描一“鸩”字。

......我心下泛寒意,却只无言。经过那场筵席,怪不得殿前雪地见我一面,天子如此慌张。

还好,不论什么原因,从母暂且放过齐王。

“你喜欢刘恒,便随他去代地吧......离长安越远越好。”母亲注视着我,“顾惜自己,不要想我们。”

她曾说,我不像吕氏女。此刻,却叹惋与我连结的血脉。

最后,母亲将彩绣翟服交给我。衣分三翟,深青于指尖隐现。

或许有一日,她预感中的不幸会在未来一一成真,谶语在每个人头顶高悬,世事无可挽回地走向灭亡。只是现在,我们都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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