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临行时唯一的心愿。望芳主成全。”
千叶缇然一听茕予竟一夜之间遁入空门,起先有些震惊,而后一想她平素孤僻至极,也在情理之中,便道:“你该早说才是。”
“芳主告辞!”
子翾正欲出门,却见雨燕领着一个青衣侍者进来,他手中捧着一只金盆,盆内幻彩斑斓,尽是各色鸟羽。
“芳主,羽族翎主遣人送来了编制丝袍的羽毛。”
青衣侍者欠身献上金盆。
这不是雀翥台的青鸾么!千叶缇然心想:“茕予实乃重信重义之人。”
众花司见有这么多流光溢彩的羽毛,无不欢喜。
只有子翾知道,那些翎羽,原是茕予头上的彩发。
菡棠楼头,玉笛弄残仙子月;
雀翥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
作别子翾,云廷骑着骕骦火速赶回了夙雷宫。
西宫偏殿。
云廷赶到的时候,顾浪仍是面色凄白地躺在榻上。梦婵手捧药汤在旁侍侯,目光黯淡。这已是第十日了。
这些天,她在兄长榻旁朝夕相伴,生怕出什么岔子。
云廷无暇多言,赶紧将孔雀翎交到许夫人手中。
蓝孔雀的羽冠果真乃旷世奇珍。几日治疗下来,顾浪竟奇迹般康复,醒来便可下床活动了,而且病后如获新生,精神气色都比先前更加好了。
先前在琥珀港见到顾浪时因其鹑衣百结、不修边幅,云廷未觉得其有英伟之姿。端午前从绣庄找师傅为他量身定制了几套新装,竟如脱胎换骨一般换了个人。
一日,蘅儿、荻儿准备了茶点,众人坐在眷眉廊里话聊。
顾浪豪气十足地拍了拍云廷的肩膀:“咳,云弟,此生还能见到你,大哥知足了。”
“顾浪哥可别千万这么说,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重伤,是我连累你了。”云廷满怀歉意。
“诶,咱们可是金兰结义的好兄弟,不提‘连累’!还记得当日结义时候的誓言么,我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对了,那红衣人是谁,为何要加害你们!”
其实对于那个神秘红衣人的身份,云廷曾做过两个设想:其一,是帝都派来的探子;其二,便是夙雷宫里的细作。
而宇轩似乎另有判断,不过他没有说出来。“顾浪哥那晚怎么也会出现在槐树林?”
顾浪沉思片刻,与宇轩、云廷二人道:“轩弟、云弟,大哥是时候告诉你们真相了。”
“真相?!”二人原以为顾浪知道那红衣人的来历,异口同声道。
不料顾浪却道:“不错。是关于我和梦婵的真实身份……我与舍妹原是西域无双城人,我们的祖父是灵剑山庄庄主梵尤。那晚我一直跟踪你们到了槐树林,原是为了弄清你们的身份。只因在茅舍我无意之中看见你们剑柄之上的标识,正是我灵剑山庄的图腾……”
“什么!令祖父是铸剑大师梵尤!?”云廷两眼放光,原来自己佩带多年的震云剑、哥哥的帝怅锋以及石窟里另外的五柄灵剑的铸造师就是顾浪的祖父。
宇轩虽感意外,细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这渔家兄妹竟是灵剑山庄未来的继承者,难怪妹妹的轻功、哥哥的意志力都是极好的。
顾浪点了点头,梦婵接过话茬:“我原来的名字叫‘梵璃’,哥哥呢,叫‘梵珀’。无双城素以盛产玉石闻名,所以爷爷便以琉璃和琥珀为我们命名。”
此时,许夫人刚好从外殿回来。宇轩、云廷等纷纷行礼。
“你说你是梵尤的孙儿,令堂可是姓洛?”
顾浪连忙起身让座,“不错。夫人认识家母?”
许夫人示意不必,道:“只有一面之缘,算不上相识。”
“夫人可曾听闻灵剑山庄的变故了?”
“变故?愿闻其详……”许夫人话音未落,却被廊中一阵寒风袭中,连连謦欬。
众人皆护送她回了卉帘宫。
那年中秋,灵剑山庄火光冲天。
庄主梵尤被帝都的骑队活活拖走,梵珀与梵璃的母亲洛三娘也被人抓上了马车。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梵珀背着八岁的小梵璃从火海中逃了出来。
兄妹俩一路流离,一年之后到了琥珀港,闻其名与自己似有渊源,又见此地民风淳朴,便停歇下来隐居,这一歇便是五六年。
哥哥化名“顾浪”,守望海浪,渔樵而作。妹妹梦回家园,所以名唤“梦婵”。
许夫人闻此,忿恨难遏:“又是擎尘那个暴君,我迟早要取他首级祭我亡夫在天之灵!”
众人义愤填膺,商议决定待云廷冠礼结束后一同北上帝都。
激愤和仇恨煎熬着他们,充斥在卉帘宫“黑冠天鹅”喷吐的馥郁香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