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去了。”
“嗯。”
大风呼呼地往屋内灌,郑蘅提着竹篮并未关门,视线看着那慢悠悠远去的小身影消失不见,方才收回目光。
山林入冬早,天气亦冷的快,只不过几日变化。
浓雾间已有飘落冰霜飞雪的迹象。
某日清晨满地积雪,蕙姨开门看着白茫茫一片的景象,鼻尖呼出白雾道:“昨夜居然下雪了啊。”
“幸好蕙大娘您提前让我们储备干柴。”护卫奉安从柴屋里捧着木柴往灶台里生火。
待炊烟袅袅升起,奉安挑了些烧红的炭放至盆中,而后提进屋内供暖。
蕙大娘这方烧水煮早饭。
等哈欠连天的奉平伸展懒腰从屋内出来。
迎面寒风一吹,整个人顿时冷的哆嗦清醒不少。
“蕙大娘,灵幽谷下雪好早,怎么这么冷啊?”奉平在灶台旁抖腿烤火嘀咕。
蕙姨提起冒热气的水壶应:“这还刚开始入冬,往后还有好几个月的雪季。”
说罢,蕙姨便提着水壶入屋。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裴兰听到屋外呓语下雪字眼,顿时一下来了精神。
本打算入内唤人的蕙姨很是惊讶,小小姐竟然破天荒的主动起床了。
只不过冬衣臃肿厚重,裴兰为穿戴整齐花费不少时间,整个人远远的乍一看像颗圆滚滚的汤圆。
等汤圆,哦,不是。
等裴兰洗漱,乖巧吃完鸡蛋羹,蕙姨才准她出去瞧瞧下雪景象。
“哇!”裴兰低估山风的威猛,整个人被吹的重心不稳跌坐在茫茫雪地,飞雪在眼前胡乱晃悠,好似雪中精灵。
蕙姨忙上前抱起裴兰担忧道:“哎呦,小小姐可曾摔伤哪儿?”
本来蕙姨就担心小小姐病弱身子,现下自然是担心摔坏了泥人似的小主子。
谁想小小姐却乐的月牙弯眉笑容憨态可掬,甜亮软糯嗓音唤:“不疼,下雪好玩!”
谁让裴兰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咧!
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整个灵幽谷仿若世外桃源。
而另一边木屋阁楼内,老者正教授兵法,年迈嗓音中透着低哑道:“兵者,诡道也,此二字乃世间高深兵法要点,你们几人若是能领会其中奥妙,将来列国大争之势中必有一席之地。”
大弟子苌冥有些不耐烦出声:“老先生教授的道理,弟子都已知悉,如今修习剑法兵书十三载,不知弟子能否出谷历练?”
老者看向苌冥眼眸中难掩逞强好胜之心,心知此时再留他,只会徒增师徒芥蒂。
“你可曾思量要去哪一国成事?”
“如今四国最强莫过于北笱国,弟子有决心将来能在北笱国领兵横扫列国。”苌冥剑术了得,又心气极傲,自有一番吞天之志。
“你当真想要离谷?”
“弟子决心已定。”
老者沉闷许久,方才合上面前竹简道:“事已至此,你即刻就出谷,往后祸福无常,好自为之吧。”
“是。”
苌冥起身,不多时,便离了阁楼。
阁楼内余下三人并未妄言,一时悄无声息。
半晌,老者叹息一声道:“古往今来兵书记载之中能当将帅大材,必有三戒,你们可有人知晓?”
辛琴机灵的出声:“知道,一是戒怒,而是戒傲,三是戒妒。”
老者欣然点头应:“那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三戒?”
辛琴犹豫的摇头出声:“老先生,请赐教。”
“愤怒会摧毁理智做出错误判断,傲气会使自己孤立无援,而妒忌则容易排除异己落人口实,这三点将会是你们大师兄的死因。”
这番话忽地一出,辛琴佘齐两人陷入震惊。
大师兄才刚出谷,老先生竟然就说大师兄会死。
任是谁都会不敢相信。
阁楼内一时无声,老者挥手道:“今日就到这,你们两下去吧。”
“是。”
“是。”
郑蘅听老者只让他二人下阁楼,便仍旧坐在一旁。
待脚步声远去,老者目光幽幽的看着郑蘅道:“你为何不退?”
“老先生,有事相商?”郑蘅很是肯定的说着。
两人对视,老者感叹小孩心思敏锐,探手端起药汤浅饮,而后缓声道:“北笱国强,南豫国弱,迟早会有交战,苌冥单论领兵打战无疑是悍将,你不担心南豫国安危?”
郑蘅面色平静应对老者的试探出声:“现在南豫新国君即位,我只是个逃亡在外的犯人,老先生不正是拿捏这一点才困住我吗?”
老者饱含深意的说:“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有时置身事外隔岸观火并非坏事,好了,你也下去吧。”
“是。”郑蘅并不信这个老头会有什么善心,自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而先前下楼的佘齐辛琴两人心间亦是犯嘀咕。
“哎,你觉不觉得老先生跟大师兄刚才有些不对劲?”佘齐推着石磨盘。
一旁的辛琴放着豆子应:“恩,老先生都没有提醒大师兄,肯定是不高兴了吧。”
两人自从入老先生门下做徒弟,多少也能捉摸几分那老人家的孤僻性情。
佘齐推动着石磨出声:“我觉得大师兄如果去北笱国真能成事,将来咱两也可以去投奔他。”
辛琴回声,看着佘齐说:“大师兄那么厉害都学了十三年才能出谷,我们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谷呢。”
“说的也是,当初莫名其妙被那怪大叔抓进灵幽谷,而这鬼地方又被称作死人谷,真是倒霉。”
两人说话间,辛琴咳嗽几声,佘齐连忙停了话。
郑蘅下楼,并未多看两人,从一侧出木屋,仿若并不在意两人背后议论言行。
待人走远,佘齐松了口气道:“这小子也不知什么来历,老先生看起来很器重他。”
辛琴自从上回吃亏,连连摇头警惕道:“我看咱两别惹他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