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那裹着一身冬袄的少女,白净小脸泛着红,隐隐有几分受寒迹象,嗓音闷哑的咳嗽嘀咕:“咳咳、到底是谁在背后念叨着我坏话!”
本以为调养十来年,这幅身子总不至于风吹就倒。
所以裴兰出谷一时大意,一路上新奇的骑马坐骆驼,逛玩吃喝并没多少顾忌。
可万万没想到眼看就要进南豫国都,竟然伤寒病犯了。
这可吓坏两护卫,因此他两特意花钱添置马车,行程便慢了许多。
这会已是临近腊月,南豫国的冬日比不得灵幽谷大雪封山。
只是连月的雨雪交加的下,这天就没见晴。
裴兰浑身没劲,自然更没看热闹的心思,暗想幸好自己拦住随行出谷的蕙姨。
否则让老人家一路陪同,恐怕一把老骨头跟着遭罪。
等眼见天色渐暗,马车自官道行进一处客栈。
“小小姐,今日就在小店歇一宿,明日午后应该就能进都城回裴府了。”奉平撑开伞撩起马车帘布说着。
裴兰探出身下车马,嗓音微哑的应:“骗人,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
奉平撑着油纸伞护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道:“小小姐,那是认错路,所以才误了时间。”
毕竟十余年没有回南豫国,难免会有记忆出差错的时候。
两人身后的奉安让店小二安顿车马,便提着行囊随同进入客栈大堂。
几人选择避风处落座,许是因临近年底,来来往往的人多,热闹许多。
奉安倒着茶水给小小姐暖手出声:“小小姐想吃些什么?”
裴兰喝了口热水,现在嗅觉味觉几乎丧失,总觉得吃什么都像吃蜡烛,便应:“我喝点姜汤,再吃份鸡蛋羹就行,你们别顾忌我,放开肚皮点肉菜吃,反正明天到地方就不用省钱。”
“小二!”奉平一听,食欲大增,探手招呼店小二豪迈道,“先来一碗姜汤,一份鸡蛋羹,要嫩一点,再然后牛杂来两斤,炖骨头上三斤!”
“好咧!”店小二一愣,而后忙应着。
裴兰一开始还不明白店小二迟疑神情,直到看见菜样上桌,才知道份量不一般。
毫不夸张的说,光这一大盆炖骨头都能把裴兰给撑死!
平时裴兰没感觉出奉平奉安两人的饭量,这下才明白他两原来一直勒紧裤腰带节省饭钱呢。
裴兰喝完姜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鸡蛋羹,目光从像饕餮一般进食的奉平奉安两人,默默没眼看的移向别处。
只见这客栈瞧着来往食客一直没停,生意好的很。
而邻桌的几个人衣着得体,一身绸缎布料,看样子是做卖买生意,一边酌酒一边闲聊。
裴兰侧耳,心想这送上耳朵的闲聊八卦,谁不爱听呢!
“如今卖买真是难做,前一任国君定的税法,还不到半月就废了。”
“我看先别急,这回新上任的国君,听说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说不定哪天就被揣下去。”
“谁说不是呢,十余年换了二十来个国君,每一个国君,数数手指头,恐怕也就只当几个月,下场惨咧。”
其中一人端起酒盏拉低声道:“其实也不是全没有门道,如今新国君可能朝不保夕,但是三王势力强盛,肯定是能做的久远,何不琢磨心思投入门下?”
另一男子迟疑道:“这三王的高枝哪有那么容易攀,咱们这点身家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哎,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若是不冒险,白花花银子怎么可能凭空出现。”
这几人碰着酒盏喝的面红耳赤,越发上头,连带说话也有些不利索,渐而沾染荤腥低俗。
裴兰听了一会,便没耐心了。
关于三王,裴兰不太清楚具体人物,只记得小说里南豫国内功高震主的人物,一般下场都很惨,还是五马分尸车裂的那种惨。
不过提及少年国君,裴兰觉得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亡国之君郑蘅无疑了。
原著小说里因为郑蘅是配角,所以他很多经历都只是草草写了几句。
不过留下的印象却是分外令人深刻。
比如郑蘅是个残暴报复之人,因为他对欺辱自己的人都是除以极刑,而且非死不可。
再比如郑蘅是个狠人,少年国君登基时,朝堂势力纷杂,国君威力遭受挟制,可是他却一一铲除干净,甚至株自己宗族血亲都不在话下。
偏偏这么一个手段狠毒的亡国之君,唯独没有传过好色,而且竟然一个子嗣都没有。
裴兰看书的时候,评论里对亡国之君郑蘅的评论热度有时甚至高于两主角。
一方面是因为郑蘅过于强大,另一方面估计就是郑蘅情感方面,除了一个早亡疯后,其余是一片空白,实在是很容易引起好奇八卦。
这种配置放在别的小说里都是顶级男主设定。
裴兰觉得自己突然收到书信要求回南豫国都,估计也跟时局变化有关系,实在很难让人心安呐。
待用完晚饭,几人上楼洗漱歇息。
雨水哒哒地落在屋瓦,就连窗户都被寒风拍打的嗡嗡作响。
裴兰睡的不怎么安稳,咳嗽声时不时溢出,有些不适。
等到好不容易有些许睡意,裴兰渐入梦境。
谁想却梦到一个纤长身段的神秘人,那人隔着浓雾,让人看不清具体,却自有一番威仪疏离姿态。
裴兰被吸引的试图探近查看,没想雾纱忽然之间破开,光亮倾泄而入,分外刺眼。
“小小姐?”这一声声呼唤渐而清晰时。
“唔?”睡梦中的裴兰迷糊醒来,视线渐而清晰望向纱帐外徘徊的奉平奉安两粗糙身影。
自从上回奉平挨揍,体验到裴兰的起床气,他两很是知趣的保持安全距离。
奉安听到回应,方才松了口气道:“小小姐时候不早,您该洗漱出发了。”
裴兰哈欠连天的应:“知道了。”
这一天天的赶路,真是让人精神疲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