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雾山的吃瓜热情总有一天会淡去,也不会时刻将李栀子视作她、甚至是她们整个319的假想敌。
但荆晚没有这样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她只是不想说谎。
动心了就是动心了,她并不为此羞怯,更不为此耻辱。
所以她和李栀子,真的是情敌吗?
荆晚一项一项,将自己和李栀子做比较。
漂亮。李栀子得分。
身高。李栀子得分。
衣品。李栀子得分。
化妆。李栀子得分。
成绩。李栀子得分。
人缘。李栀子得分。
搞笑。荆晚得分。
……
程雾山要不是脑子进了东海的水,想必不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选择吧。
玛德所以这些搞笑分究竟有什么用……
搞笑在单恋局里是没有用的。
荆晚很快得出结论。
她最近患得患失、敏感异常,一点小事就能点燃她心中的负能量反应堆。
所有这些,都是因为这一场单方面的、来势汹汹的心动。
她有些伤心,也有些疲惫。
这些负面情绪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程雾山只是她的妄念。
荆晚闭上了眼睛,可是依旧失眠。
耳机里是随机推送的老歌,今夜轮到陈小春的《没那种命》。
“我没那种命啊他没道理爱上我。
爱情老是缺货,我争什么。
只怪爱人太少了,对手太好了。
劝自己别傻了……”
荆晚被这首歌气笑了,心里喃喃:“荆晚,你是勇敢的、无敌的荆晚,可千万不要做舔狗啊。”
……
接下来的一周里,荆晚强迫自己忙碌起来。
除了每天在宣传部工作的两三个小时,其余时间她全神贯注在学业上。
有时候晚上学生会的事结束得早,她就会去解剖室,看标本,做切片。
这天荆晚专注太过,抬眼看一下解剖室墙上的挂钟,都已经是凌晨了。
她收拾书包,将解剖室的设备归位,洗手消毒,锁了教室的门,准备离开。
走到解剖楼的楼梯口,旁边出来一个人影,吓了荆晚一跳,那个人影也晃了晃,看上去也吓了一跳。
荆晚不只脸盲,她还有些夜盲,她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快步往解剖楼外头走。
走了没几步,人影叫住她:“荆晚?”
荆晚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放慢了脚步,人影走近她,荆晚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闻老师?您怎么在这?”
“我昨天夜班一宿没睡,上午查房,下午又来给一班二班上课,下了课就在办公室睡着了,一睁眼就这时候了。”闻天舟回答:“你是?……”
“我来解剖室看一下标本。”
“看到这么晚?”闻天舟笑着问。
荆晚觉得自己这样确实太“书呆子”了,有些不好意思:“嗯。”
“走吧。我送你回去。”闻天舟说。
“不用的,我自己可……”荆晚赶忙拒绝。
“太晚了,女生一个人走不安全。”
闻天舟的语气笃定,不容置喙,荆晚没再反驳。
寒冬将尽,初春夜凉,琴大离海不远,风里有淡淡的海草味。
校园里路灯昏黄,师生两个人并肩走着。
“想进解剖实验室?”闻天舟问。
“嗯。”荆晚应道。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能进。”
荆晚听了这句话,心里警铃大作,生怕闻天舟又像上次给自己学习资料一样,特殊照顾她,赶紧说道:“闻老师您不用特意关照我,我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闻天舟看她吓得和碰上狼的兔子一样,忍俊不禁:“谁说要给你开后门了?你以为解剖实验室是什么地方,我一个青年教师说了就算吗?”
“那……”
“你们这一届有四个名额,你本身成绩拔尖,而且比较细致,动手能力也强,很适合解剖室,到时候考核正常发挥,应该问题不大。临床工作并不需要太过突出的创造力,谨小慎微又努力的人反而比较容易成功。”
荆晚松了一口气:“谢谢闻老师,我努力。”
说完她又反应过来:“老师您这是夸我吗?”
闻天舟笑了笑:“当然。”
“太子陵”很快到了,闻天舟驻足。
“太子陵出来的人,往往不会太差。”闻天舟没头没脑说了这么句话。
“啊?”
闻天舟的嘴角弯着:“我大学的时候也住在这儿。”
“哦……这样啊。”荆晚配合地干笑了一声:“老师再见,我回去了。”
“丫头。”闻天舟突然收敛起笑意,有些认真地看着荆晚:“学医很苦,大学有时候也很像高三,造就了很多人才,但也有一些人被这种氛围拖累,只会学习,忽略了其他的东西。成也象牙塔,败也象牙塔。”
荆晚听着闻天舟的话,她不明白闻天舟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但很快她就从闻天舟口中听到了答案。
“谨小慎微是好事,但太过谨慎,就没有人情味了。”闻天舟微微叹息:“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就连上次搬示教模型你也是自己搬的,那么沉的东西,我个大男人搬着都费劲。其实有的时候,如果早起不了,可以让同学帮忙占座。如果太晚,可以让舍友结伴出来迎你。有些好意,是无所图的,比如那份系统解剖学第一章的讲义。荆晚,我是老师,知道老师和学生的边界在哪。把它给你,只是因为你那节课坐在最后,明显听得不好,我作为老师有把课程讲明白的职责。无关之后的任何考试,你明白吗?”
荆晚内心其实并不赞同闻天舟所说的,但她知道闻天舟是好心,于是点了点头。
闻天舟看着荆晚转身的背影……
运动会上的相识,让他在课上难免多关注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