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敏感的好心姑娘?
好吧,她确实吃这一套。
“我很难过。”
林荔叹了口气,低头拧开瓶盖,她没有忘记他想要喝水的愿望。
“喝水么?”
她眯起眼,根据那团轮廓判断着他的脑袋。她缓缓摸到他的脖颈,在那冰凉的项圈上停滞了几秒,小声说道,“你一定很不好受。”
然而听完她的劝慰,他却哄然大笑。
杰罗姆·瓦勒斯卡歪歪头,如同病理性哭笑再度发作,笑得气喘吁吁,丝毫没有克制一点嘲弄。
紧接着,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抑或是逗弄着眼前的小动物,比起她递上前来的瓶口,这只疯子更先含住的是她的手指。
“嘘——小女孩儿,你听得并不专心。”
“这个故事的重点在于——”
是什么?
是他的杀人动机?
还是他的犯病形式?
疯子的舌尖滑过羔羊小姐的肌肤,如同毒蛇攀上僵硬的猎物。粘腻的,冰凉的,微痒的,他含糊不清地轻声说道。
“因为那只鞋子里面根本不是青蛙,是……”
“嗯?是什么?”
林荔依旧温柔地问道,尽可能地保持着镇静和冷静。她深谙,对于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要在他的幻觉世界中寻找答案是非常困难的。
然而,她还是想要尝试去理解他的世界。
如果可以,去帮助他。
可他却停下来,突然一口咬破了她的指腹。
林荔吃痛收回手,塑料水瓶砸在地上,液体如同鲜血般在黑暗中翻涌,蔓延至灰扑扑的地面,发出噗通声。
她蹲下身去,小心地捡起水瓶。
然后,她静静地抬起头,等他说出下文。
“是什么……你猜?”
林荔攥紧了口袋里的那颗苹果。
鞋子里放的是什么?一只油炸的腐烂手掌?一对蔑视的混浊蓝眼球?一团软绵绵的血腥□□?
会是什么?
能是什么?
无数恐怖的意象涌入如今她那神经紊乱又脆弱的脑子,试验品小姐的想象力在漆黑中被无限放大。
而这只疯子报幕员式的戏谑声再度传到她的耳边。
他的语调里带着浓浓的恶作剧意味,他笑得开心极了,再次毫不犹豫戳穿了她的伪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甜心?你在想什么?你想说什么?你在害怕吗?”
他的话语接连冒出,在漆黑之中咄咄逼人,像是质问,又像是嘲弄。
“噢——!百合花小姐。”
他轻佻地笑着,慵懒而随意喊着她的名字,话语一转,缓缓吐出真相:“那只是一个烂苹果。”
内心咯噔一声,林荔松开了口袋里那颗因为紧张,被她的指尖掐至破皮,沁出汁液的苹果。
他在说谎。
是绅士行径。他并没有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吓唬她。
可他说得太准。意有所指地,她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隔着黑暗,刺穿她那薄薄的布料,窥破她的那些小小心思。
她感到自己的指尖在莫名灼烧。
“嗯……不错的笑话?”
她迟疑地接道,鼓鼓掌。
“出其不意?反转,起伏,好笑话的构成。”
她拿他刚刚说过的话吹捧他。
“可你没有笑。”
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了。很显然眼前的疯子并不吃这一套。
“总是需要克制一下,我笑起来不好听。”
她站起身来,露出假面的甜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可这个疯子却吃这一套。
令她颇感意外的是,眼前这个阴晴不定又喜怒无常的神经质疯子,他并没有刚愎自用地纠结于上一个失败的玩笑,对她怒吼,指责,抱怨,而是积极思考。
他说,“喔!亲爱的!这一定是因为你没在台上听过苹果人的笑话!”
他的笑话不好笑,可是他令她开心。
“哦?愿闻其详?”
她再喂了他一口水,眉眼柔和下来,唇角微微勾起。
于是他开始讲起了又一个隐喻故事。
一个混杂着黑色幽默的荒诞笑话。开头是家暴的父亲,天真的小女孩,以及被塞满刀片的苹果人,结局是恶有恶报。
“从前……从前有个小女孩,她的父亲待她很坏,时常毒打她。有一天,小女孩用刀把几个苹果刻成了苹果人,他们有小手指、小眼睛和小脚趾。”
“她把苹果人送给了她父亲,还告诉他苹果人不能吃,希望他保存好他唯一的小女儿童年时给他的纪念品。”
“而这个猪一样的父亲,出于恶意,把几个苹果人都吞了下去,苹果人的肚子里嵌着锋利的剃刀片,那父亲痛苦地死去。”
“亲爱的,我往他鞋子里放的,就是这样一只苹果人。”
他阴惨惨地笑道,笑到咳嗽。可林荔却听得胆战心惊。在他还未观察她的反映之前,她不禁攥紧了他的衣角,问道:
“说真的,他们要关我们多久?”
“喔!这可说不定。这里不好么?你不觉得……这里是天然的伊甸园,夏娃小姐。”
他的语调带着活泼,看不穿的兴趣。
停下笑来,他耸耸肩,似乎是看破了她的反感,便附在她的耳边,语焉不详而神秘地说道:
“别担心,亲爱的,我们终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
她松开了他的衣角,顺势抚摸上他的脸颊肉,亲昵地抵住他的鼻尖,低语道:“当然。”
她话语轻至呢喃,虚无,如情话般。
“小疯子,你能看穿是不是?”
看穿她是谁,她的过去,她的未来,她的现在,看穿她在玩些什么把戏。
“当然。”
他咬上她耳尖的软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