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处的桎梏忽地消失,
他浑身狠戾冷冽,
似乎想通了什么,嗤笑一声,
旋即面色平淡地看着我,
[别跟着我。]
这是他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我看着消失于夜色之中的他的身影,
双腿沉重的,迈不开步子。
15.
从那天后,雷克斯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看着西装革履的几位中年男人踏进黑猫酒店,
认命地抬头去看七彩的霓虹灯。
光线晃眼,晃得我眼泪直流。
[你好,我们是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专员,这是我们的证件,麻烦让你们酒店的负责人出来一下。]
为首的深灰色西装男拿出自己的证件递到mark面前。
mark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
哆哆嗦嗦地看着我,
[我们老板……]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踩着高跟走到他们面前,
打断mark的话头,
伸出右手,
[你好,我就是酒店的负责人。]
我是沈音,国小连跳两级,
万里挑一的高智商天才,早就算准了这一天的到来。
我是沈音,法学专业常年的系第一,
有数不清的荣耀与头衔,早就暗地里操作将黑猫酒店转到自己名下。
我是沈音,偏执与理智并存的疯子,
对雷克斯的爱一日复一日,早就将所有资金转移到别处。
卡留给他。
密码是他生日。
[mark,要是他回来了,就让他到我房间。]
没人知道,我在房间种了一株花,名为薄荷。
它的花语是,
愿与你再次相逢。
其实还有另一个意思,
那就是再爱我一次,
但是我不想告诉他,
因为他根本没有爱过我,
又何来再呢?
16.
我揽下所有罪责,
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人拿我没办法,
黑猫酒店背后庞大的运作链怎么看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人参与,
可惜他们找不到一丝一缕有关线索。
我太了解刑侦人员的调查手段了,
就算困我四十八小时不吃不喝又怎么样呢?
我是品德优良误入歧途的法学生啊,
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17.
我看着特质玻璃窗的那边,
‘噗呲’一声笑出来。
[好久不见,陆朝。]
彬彬有礼阳光帅气的,我的学长陆朝,
竟然会是第一个来探视的人。
男人褪下少年气,
愈发成熟稳重,
工作四年,
想来已经是位名气不小的律师。
[音音……]
他有些激动,眼底有火星跳跃。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那个雷克斯逼迫你的对不对!]
台北的富人圈子小的可怜,
我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不过作为追求者,他是合格的。
可惜,他身上缺少某种特质,
某种令我着迷的特质。
[陆朝,别乱猜了拜托。]
[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做?你立志学法,不就是为了给你那蒙冤的父亲洗刷罪名吗?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尽全力为你辩护的……]
一瞬间,我清楚意识到脑里独剩的弦绷断,
羞恼侵占着我的躯体。
几乎是同时间,我蓦然站起身来,
木制靠背椅歪歪斜斜倒下,
发出的声响惊扰了看守的狱警。
拜托,不要将我仅剩的自尊心踩在脚下践踏。
18.
其实这样的日子还不错,
我喜欢看高挂的云彩,
星芒悬天的夜,
远离纷纷扰扰,除了没有他一切都好。
女监老大是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小姑娘,
一头利落短发,右耳密密麻麻都是耳洞,
秀美的脖侧有个巴掌大的纹身,
一把宽刃匕首。
于七不止一次提出让我跟着她混,
但是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独来独往,也挺不错的。
这天夜里,
睡在下铺的我,正看着满目疮痍的床板,
思考着要如何表现才能争取减刑。
我还没到对生活绝望的地步,
求生欲还是有的。
一只手摇晃着我的胳膊,
借着月色,我看见于七朝我挑眉。
[走,聊聊?]
我跟着她来到厕所的隔间,
算不上干净,墙角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腥臭跟梅雨天特有的霉味混杂。
我嫌弃地试图将气味扇开,
于七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香烟扔向我怀里。
我习以为常,她们总是有各种办法获得监狱里所不提供的物品。
接过烟,我随手将它往旁一搁。
[你TM还真是不识相啊。]
烟雾缭绕,于七笑得开怀,
像是看见这天底下最不知好歹的蠢材。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话音刚落,只见于七将大半截香烟狠狠扔在地上,
抬着脚尖碾灭火光,
她挥着拳头,狠狠向我的面门砸来。
对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
我一向不会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