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跃也不客气,说道:“借用一下你的【秋水医人】。” “你小子先起来。”靳军来没好气地说。 “有你掠阵我反而不放心,你还是真沉得住气,刚刚那种情况都敢看戏。” 靳军来脸皮厚,无所谓他的攻讦,换上【秋水医人】的命辞,这是一个水属治疗命辞,通过提供外科治疗、清洗、愈合伤口来获得成长。 “你这不是搞得定吗?而且看人家对你还挺有意思的,本来想说,你别辣手摧花,傅沁那边,我帮你搪塞搪塞……” 靳子跃奇怪地看着他:“你经常干这种事?” “咳咳。”靳军来尴尬地咳嗽一声,“没有的事,中年人早就看破那些露水姻缘了。我自己肯定没干!” 他信誓旦旦地说,生怕一回头靳子跃就去打小报告。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靳子跃到公园旁的水龙头,拧开水哗哗地擦拭靳子跃的伤口。 被清凉的水接触到皮肉有些刺疼,不过伤口愈合也很快,没多久血就止住了。 “命势的感觉如何?能力是——?”靳军来问。 靳子跃认真思索了一阵,说:“很玄乎,似乎和当时的情绪、精神状态、还有生理有关。我的命势目前开启的是溯魂之境。” “嚯,接触灵魂的玩意可是好东西,更何况还是‘场’这一类的命势,你小子可算是捡到宝了。”靳军来夸道。 “是我使用【溯本求源】才会有这种效果吗?” “嗯,每个人的命势不同,也得看驭命者对命辞的理解,以及驭命者本人的造诣。不然为什么说,命势是脱离于命辞,成就驭命者自身的力量。” 靳军来点头,说道,“你这段时间尽快开启开启命识,能自保再说。我有预感,由于你的缘故,陵海市成了一口大染缸,什么臭鱼烂虾都想来掺和一脚。” “对了,老靳。”靳子跃面色有些差。 “怎么了?” “刚刚那女人的命辞是什么?” “本体绝对五百年有余,就是分身,也有百年不到的能量。” “你知道是分身?” “嗯,她的命辞年限很高,能量却稀少,不就是一目了然的吗?别看她再生能力强悍,那是你的火苗太普通了,耗不完她的命辞能量,换成章家那些焚天大火,她的五百年命辞也不够烧的。” 靳子跃思考着女人的言语,透露出很多信息。 “而且,她也知道了我来自未来。” 靳军来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沉默了一会,捻着下巴思索道:“没办法,既然是灵魂状态,肯定是瞒不住的,就是没想到这个女人有这么多条命。看来是天意不肯留你啊。” “天意?” “有因必有果,百因种百果,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修改着你所经历的一切。”靳军来看了他一眼,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不属于这里。” 靳子跃低头看了看自己,仍旧是那副十六岁的身躯,无话。 “你要知道,你现在被那个什么组织盯上了,他们既然如此忌惮你,肯定会不断找你麻烦,你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变强,巩固自己的武力。” 靳军来抬起头,郑重地看着他,说:“儿子,你要明白,何为武,武为何。 “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抱着自己的试炼与任务,一定要找到自己战斗的理由。别再简单狭隘地拘泥于小情小义中,不然……一旦见证那些残酷的真相,你的武道、你的力量,都如同大厦倾塌,就此崩垮,而你,也将一蹶不振,成为废人一个,你明白吗?” “我只想为身边的人而战。”靳子跃说道。 靳军来眼神一冷,哼道:“那如果身边的人都死了呢?” 靳子跃愣在原地。 “报仇?那报完仇呢?你又得如何活下去?人向来生死有命,你不必为他人的生命负责,也别把其他人的生命包揽在自己身上,多么亲密的人,都尽量不要。” 靳军来沉声道:“可能这些话对于你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来说,太过于冷血,但是事实人生本就是如此,任何把他人生命占比超过自己性命的人,都是病态的。任何真正心智坚毅的人,从来不会把别人的生死挂在嘴上,他们只会不断地增强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然能够给更多的人提供庇护,自然不会有那么多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和意外。” 靳军来顿了顿,换上委婉的语气,说:“但是人非圣贤,没有谁能百分百拯救谁,哪怕是以‘豁上性命’为噱头,不行,就是不行。” 靳子跃低头,沉默。 靳军来说的话,他并非听不进去。 只是,有些道理,不能认同。 一旦认同,就好比他要接受傅沁已经死亡的事实,就好比他要认清靳军来已经身逝的事实,那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 靳军来没再说什么,拍了拍靳子跃的肩膀,默默离开。 父亲是子女的靠山,但并非一味地保护子女,而是教会他们自己遮风挡雨。 编造童话,美化现实,那是感性用事者的选择,但作为父亲,他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如何让子女接受血淋淋的事实,并且,在腥风血雨中屹立不倒。 靳子跃抬起头,目送着男人远去,却没有话语能够反驳。 他设想,如果得知未来会死的是他自己,靳军来会怎么做? 他也会难过,但或许不会特别难过。兴许借酒消愁几天,再杀杀几个小鬼复仇,就算这么揭过了吧。 靳子跃自认无法做到这么豁达洒脱。 他的心中,到处都是牵挂。难兄难弟老闫和豆子、小狼狗傅寻、大咧咧的陈若澜,还有……那个日思夜想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