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午休结束,许嘉屹从理科办公室取回了全班的化学练习册和试卷。
他将一大摞练习册搁在讲台上,又拿起粉笔在黑板右上角写下今天的作业——
化学:
练习册P43—45。
试卷一张
加上其他科目的作业,周末明后两天的作业量实属不算少。于是,教室里一片鬼哭狼嚎。
“赵老师太狠了,许嘉屹你作为课代表应该和老师说说啊!”
教室前排有个男孩开始起哄。
许嘉屹回过头,语气冷硬,“你爱写不写。”
“写写写。”男孩白一眼,又说:“许嘉屹吃炸药了?我发现你最近火气很大哎。”
许嘉屹懒得再理睬,但目光下意识落向教室一处。
林逾静的视线恰好从黑板上移开,两人的目光隔着教室,遥遥一触。
仅仅刹那的交汇后,林逾静抿直唇线,状若无人般移开视线。
许嘉屹憋住一股哑火,收回视线,忿然瞪着前排的男孩,“是你话太多!”
说完,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讲台上的化学练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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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傍晚的天色黑的也越来越早。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打响,浅灰色的天幕便沉沉压了下来。
林逾静正若有所思看着窗外,叶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刚下课不过一分钟,叶霄已经利落地收拾好她的书包。她起身将单肩包往肩上一甩,将椅子往课桌下潦草地一推。
“静静,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情,先走了。”
不等林逾静反应,叶霄便小跑着离开。
林逾静也对叶霄平日的风风火火也早已习以为常,自然也未注意到叶霄跑了几步,又在教室后门刹住脚步,飞快转身瞪一眼许嘉屹。
林逾静将目光落在斜前方的窗户上,玻璃上映照出许嘉屹的半个身影,他似乎正在和同桌高斯元说些什么。
片刻,林逾静收回目光,刻意放慢手下整理作业的动作。
约莫半刻钟,教室里安静下来。又像上周一样,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时,许嘉屹不慌不忙从自己的课桌里取出中午被他“扣押”的,林逾静的化学练习册。
他被林逾静无视整整一周,心情从最开始的愤怒不屑逐渐转变为之后的无计可施,而中午林逾静那冷漠的眼神更是让他无比烦躁。
这一周,他也考虑过主动和林逾静说话。可每每话悬在舌尖,一想到这几天来林逾静梗着脖子,头也不愿意回的样子,他心里便莫名的憋屈——
那两千块钱,自己有什么错呢?
现在凭什么又是自己先服软?
作为课代表,利用职务之便扣押林逾静的练习册,这个办法一点也不聪明,甚至是无比卑劣。
即便如此,但许嘉屹现在就是要逼林逾静先开口和自己说话。
这时,林逾静拉上书包拉链,转过身。
许嘉屹将林逾静的化学练习册捏在手里,两人隔着一张课桌四目相对。
而林逾静也明白他的想法,但就是一言不发,平静又漠然地盯着面前的许嘉屹。
窗外的天际悬着一线下弦月,无力薄光照不透厚重的乌云。
凛冽的冷风从走廊上穿过,引得教学楼前的樟树瑟瑟发抖,在冷风中不停的震颤,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而一间教室却安静的像是被低温冻住的湖泊,眼下对峙的两人像是沉在湖底的礁石,彼此都是一言不发。
时间像是在这样的沉寂中被无限拉长,失去了意义。
终于,教室里的死寂被打破。
先开口的却还是许嘉屹——
“林逾静你就真打算再也不和我说话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林逾静心里又像有什么被撕开,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
她的双唇微不可察地翕动,刹那后,她再次抬起下巴用那双盛满倔强的明亮眼眸,直直与许嘉屹对视。
许嘉屹苦笑一下,话中带着明显的讥诮,“林逾静你为了那两千块钱的事情有必要吗?”
回应他的仍旧只有死寂。
许嘉屹缩了缩眼睑,锋利的下颌投下灰色的阴影,落在他脖颈前,喉结紧贴着皮肤狠厉地上下碾一遭,他将手里的练习册扔在自己的课桌上。
他们都不知道,原来那么薄的册子竟然可以发出那么大的声响,连课桌都颤了一下。
两人都是愣住,等许嘉屹在回过神,他地盯着对面的女孩,“林逾静你最好再也不要跟我说话。”
林逾静面无表情地从桌上拿起练习册,随后转过身装进书包,拉上拉链,背上包后起身。直至最后离开教室,全程再没有多给他半个多余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许嘉屹落下双肩,整个人像是被抽走棉絮的布偶,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他沮丧地想。
没有办法,他拿林逾静真的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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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霄缩着脖子,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第N次点亮手机屏幕,在冷风中查看手机上的时间。
靠!都放学40多分钟了。
许嘉屹这人是死在教室里了吗?
她刻毒咒骂,一抬眸在校门口看到那“死人”。
叶霄重新低下头,迅速打开手机上的录音笔,确定没有问题后,将手机揣回口袋。
然后,她抽出双手,展开双臂,整个人像只扑食的小鸡冲到许嘉屹面前。
“许嘉屹,你给我......”
“站住”两个字还没有脱口,手机从斜斜的口袋滑落,“啪嗒”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还真是出师不利!
叶霄的气势瞬间被浇灭一半。
许嘉屹停住脚,脸色并不好看,他看着叶霄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苹果手机,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叶霄,你要干嘛?”他不耐烦起来。
“先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