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静的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右肩还被人在推着。
同时,还有一道沉哑的声线在唤她的名字,“逾静,逾静......”
那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忽远忽近,熟悉极了。
林逾静蹙紧眉头,半秒之后,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许嘉——”
最后一个字悬在舌尖,林逾静遽然惊醒。
站在她朦胧的视线中,却是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颜宇松。
林逾静一瞬困惑。
“师妹,你做梦了?”颜宇松两颊灰白,唇边还带着淡淡的青色胡渣。
“什么?”林逾静的声音惺忪,脑子也还恍惚。
几秒之后,她微微抬头,视线从颜宇松的肩头越过,环顾四周。
白色的墙,白色的病床,以及空气中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哪有雨?哪有许嘉屹?她是在虞城医院的病房里。
“你昨晚在这沙发上睡了一夜,刚刚做梦?”
颜宇松再度开口,因为他腹部的手术伤口不便弯腰,只能低下头注视着她,而说话间,他的双眸中却带着淡淡的忧虑。
林逾静这才轻嗯一声,提起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放在一边。她昨晚并未脱鞋,此刻双脚落地坐在沙发上,后背和小腿都酸胀。
来照顾病人,居然睡地比病人还晚。林逾静略微的尴尬,“师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颜宇松没有回答,像是读懂了林逾静的心思,他浅浅地笑了一下。
林逾静的目光再次扫过颜宇松右扶在右侧腰上的手,急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要去扶他。
“师哥,你醒了也不要下床,你昨晚刚刚做的手术。”
颜宇松摆摆手,意思不需要林逾静搀扶。
林逾静也便不再坚持,垂下双臂,听到颜宇松说:“护士刚刚来查过房,说我可以下床了。”
“护士已经来过了?”林逾静口吻匪夷。
说着,她转头望向窗外,与昨日的牛毛细雨截然不同,虞城今日一扫阴蒙,明晃晃的太阳高悬。
林逾静抬手拂了拂鬓角的碎发,又从自己的外套里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师哥,你吃过早饭了吗?我现在去给你买,你先躺回床上吧。”
颜宇松便也不再坚持,点点头,慢慢地退回身后的病床上。
见林逾静急匆匆要往外走,颜宇松又叫住她,“先等等,不急的。”
“怎么了?”林逾静收住脚,走到床尾,她看一眼病床上挂着的病历卡。
她收回视线对着颜宇松,询问“师哥,需要我给你把床摇上来吗?”
“不用。”颜宇松侧着头平躺在病床上,目光显得格外疲倦。“你昨晚上接到医院这边的电话过来的?”
林逾静已经彻底清醒,摇头解释,“我给你发微信,护士接了,说你做了手术没有家属陪同,我就过来了。”
“我本来觉得就是一个微创手术,不想让我爸妈担心,就没有给他们打电话。”颜宇松不好意思笑笑,“但好像麻烦全都堆到你这里了,真的不好意思啊。”
“师哥,我当年入学的时候,行李箱就是你帮我提到寝室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和我这么客气。”
林逾静语气轻松地开玩笑,颜宇松知道自己这个师妹为人处世都是极为体贴的,便也笑笑,不再客套。
这时,林逾静又说:“师哥,那我先去给你买早点。你躺着等我一会。”
“你先......”颜宇松一着急,上半身的动作又扯到手术伤口,他皱着眉头轻嘶了一声。
等他重新躺回床上,平复半秒,颜宇松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你先去洗把脸,再去买早点吧。”
林逾静神色转瞬即逝的窦疑,随即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口吻轻喃,又像自言自语,“是有脏东西吗?”
“不是什么脏东西,就是......你去洗洗脸吧。”颜宇松还是语焉不详。
“那我先去卫生间冲一下。”林逾静便不再问。
颜宇松住的是普通病房,病房里不设卫生间。
她快步走出病房,微微低头沿着过道快走几步,侧身进了公共卫生间。
上午时段,女卫生间里不少患者家属进进出出,她们与林逾静擦肩而过,个别似乎也注意到林逾静的异样,抬眼瞥她一眼,又神色晦暗地走远。
林逾静脸皮薄,心里疑惑更深了。加快步子,终于在镜子前站定。
一抬头,才发现原来自己脸上满是泪痕。
前一天,她陪着法国客服里昂游湖的时候,是化了淡妆的。
而昨晚来医院太急,林逾静也没来得及卸妆。一天一夜下来,奈何她皮肤好,再服帖的底妆也遭不住这么长时间的不管不顾。
更何况,她在梦里......
想到这,她滞住。
哦,是自己昨晚又做那个关于雨夜的梦了。
下一秒,林逾静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拧开卫生间的水龙头,急忙将凉水往自己的脸上扑。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视线再次被模糊,林逾静手下揉脸的力道也变得愈发重。
好像只要这样,那个梦,以及在梦中的那张面孔也可以被冷水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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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逾静提着早点回到病房时,杨宇松已经坐了起来,半靠在病床上。
一位年长的护士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两大瓶药水和静脉注射的针管,“是挂左手还是右手?”
林逾静和颜宇松都是南方人,自小长在南方。即刻便听出病房里这位年长的护士口音带着浓郁且典型的东北腔。
杨宇松正欲提起右手,目光对上走近的林逾静,看到她手里提着的早点。
他落回右手,改口对护士道:“还是挂左手吧,右手我等一下吃早饭。”
年长的护士侧身,也注意到身后的林逾静,笑着戏谑,“你这小伙子一点不会来事,早饭让你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