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一刻,许嘉屹的助理轻叩门玻璃门。
许嘉屹回过神,目光从自己的手机上移开,“请进。”
助理走进他的办公室,“许总,这边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下班了。”
许嘉屹微愣,低头看一眼自己手腕的表,距离正常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
“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
“没事的。”助理说完,顿了片刻,口吻变得格外斟酌,“您今天的行程安排我有什么遗漏的吗?”
许嘉屹不明所以,“没有,怎么了?”
“因为您今天一直在看您的手机,好像在等谁的电话。我怕是我这边疏忽了您的行程安排,所以多嘴问一句。”
听到助理这么说,许嘉屹不经意又将目光在自己的手机上轻扫而过,“没有,你可以下班了。”
助理点头离开后,许嘉屹将后背重重地往后倚靠,整个人微陷在皮质转椅里。
就这么坐着,又等了将近十五分钟,搁在桌上的手机仍是一片死寂。
他终于重新坐直身子,盯着手机轻笑一声,唇边自嘲的意味极深。
他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握着手机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今晚这个时候,电梯口无人,与昨天遇到伍今遥时相比,显得冷清多了。
他抬手刚按下金属按钮,电梯门还不及打开,掌中的手机开始震动。
许嘉屹一瞬收回手,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林逾静的号码,他接通。
-
林逾静已经下楼,正在站在写字楼下的路肩上。
刚刚在楼上看到的绀青色的晚霞已经消失,眼前有的只是匆匆不息的车流,以及行人模糊的身影。
林逾静木然站在原地,漫无目的地看了足足一刻钟。
她终于回过神,卸下挂在右肩上的托特包,从包里的夹层中摸出许嘉屹的名片,拨出了上面的电话。
所有动作一鼓作气,生怕有半刻的迟疑,今晚的勇气就会夭折。
嘟声响起,林逾静不自觉地微微敛住气息。
如果长时间没有人接通,要选择挂断电话,选择再拖延时间,选择再逃避吗?
这样的念头再次从脑海中闪过,可不等她自己得到答案,电话被接通。
林逾静喉间梗住一瞬,握住手机的力道加大,“我是林逾静。”
“我知道。”
许嘉屹说话间,眼前的电梯门已经打开。
他怕待在电梯里会影响通话通讯,于是转身朝西边走到了过道尽头,空着的那只手推开消防通道的门。
像这样高层的办公楼,安全通道的楼梯已经鲜少被人使用。
沉重的消防门发出锈钝的声响,声感灯随之亮起的瞬间,一股陈旧的尘土气也扑上来,将许嘉屹完全裹住。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窒息的错觉贴在颈间的皮肤上,许嘉屹不受控地伸手扯了一下脖间的领带。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除了许嘉屹的声音,林逾静自然也听到了其他所有或轻或重的声响。
她忍不住去推测许嘉屹现在身在何处,但这些有和自己作何相干呢?
林逾静口吻平淡,“许嘉屹你今晚有时间见一面吗?我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和你说。”
许嘉屹完全没有去问什么事情,只是干脆道,“有。”
“在哪里见面方便?”林逾静问他。
许嘉屹听到电话那头的背景声,是喧嚣的车流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他想,林逾静应该也刚刚下班,“我去找你,你在哪里?”
“我公司楼下。”林逾静刚想补充具体的位置,许嘉屹打断她,“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来。”
之前交换过名片,许嘉屹能知道自己的公司地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就此,林逾静也没有再去做多余的深想。
“好,我等你。”
“我...”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到”
许嘉屹没有说完整句话,林逾静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有冷漠机械的嘟嘟声在播放。
许嘉屹看一眼通话时间,不足一分钟。
他将手机塞进兜里,重新拉开消防门折返。
走进电梯里,轿厢下行的过程中,许嘉屹的心脏似乎也因为重力作用,在不断往下坠,可意识却又无比的清醒地漂浮着。
一上一下,矛盾至极。
被无形拉扯的情绪很难形容。
-
距八点整还差六分钟,许嘉屹的车开到林逾静公司所在的那条街。
许嘉屹要留意车外,于是放缓了车速。
刚驶过一个绿灯,便看到几米外的林逾静,站在一盏路灯下。
和以往不同,她今天盘着发,清炯的灯光下,浅棕色的发夹像是一节枯木隐在发间。
而身上那件黑色的衬衫,被一阵夜风吹得鼓起。林逾静伸手扶了一下衣襟,低头的瞬间,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或许是林逾静太瘦了,或许是那件黑色衬衫不合身,许嘉屹错觉,她整个人几乎都要融进这片幽寂的夜色里。
林逾静不经意的回头,也看到了几米外,缓慢行车的许嘉屹。
她极其轻微地抿了抿唇,转身朝许嘉屹的方向走去。
许嘉屹将车缓缓泊在路边,但没有彻底熄火,他下了车。
繁华的夜景里,一黑一白两道寥落的身影。
一点点,一点点靠近。
终于,两人之间仅剩下两步距离。
林逾静驻停,左手提着一只纸袋,里面装着她那件弄脏的白衬衫,右肩上是一只托特包。
她将纸袋里也提到右手,空出左手掖了掖背包的肩带,随后,抬眸望他一眼,但又很快错开目光。
许嘉屹全程盯着她的动作,最后目光上移,这才看清林逾静穿的黑衬衫是方领,领口露出脖颈,以及锁骨。
她实在太瘦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