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恶俗至极,充满狗血的戏码。恶俗到我的灵魂里只剩下恶俗,狗血到整个世界都洒满了狗血。我竭力地想要置身事外,却被命运与真实拉扯着卷入其中。
——“粉钻”阿黛尔
我长话短说,我准备跑路了。
时间就定在今夜,再确切一点,就是现在。本来不需要如此匆忙的,毕竟现在贸贸然行动无疑需要我冒着极大的风险。最坏的结果,也是可能性最大的,我真的不是在夸大其词:我会死无全尸。
我完全可以选择明天一早出发,带上齐全的行李,搭港口最早出航的货船,留下一纸草率的信件,大概说明我是去哪个偏远的据点视察交易状况,然后趁机跑路。当然,如果这帮人运气好到免遭了潜在的浩劫,我可以等风头过了再溜回来。这总比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上为数不多的随身物品,伪装成只是深夜散步的样子狼狈逃窜要好得多。
都怪格鲁曼这个蠢货。
要不是我这个白痴上司在今晚的酒会上眉飞色舞地炫耀自己这一年多来突飞猛进的交易量,在那个男人面前大放厥词地声称要登上黑市巨头的宝座,我也不至于采取如此狼狈的跑路行动。一开始我和希德还强撑着笑脸替我们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上司说好话,打圆场,后来我就彻底放弃了。那个男人危险至极的笑容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凭借女人的知觉,我很确定今晚会有一场鲜血淋漓的浩劫,格鲁曼将为他的愚蠢狂妄付出及惨痛的代价。
当然我承认这或许是我心底的多虑多疑在作祟,但性命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言归正传,我得开始准备跑路时带的东西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我特意挑了一件白色毛衣和一件米色皮衣,出远门的人通常不会穿这种易脏易破损的行头,我又穿上了宽松的牛仔裤和运动鞋,你知道是为什么的。
接下来最令人头疼的是随身物品,一个夜间外出散步的人可不会背着一个塞满的麻袋那么大的包。我恋恋不舍地扫视了一遍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这里面有一些我还没读完,有的甚至还没开始读,看来我只能用“等再次安定下来还可以买新的”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了。我打开衣柜最下面一层的隔间,这个保险箱里装着我的全部家当,我只从里面取出了两摞薄薄的现金,又将装着零碎珠宝和金币的几个亚麻布袋统统塞进了小巧的皮革挎包里,这就算是我跑路的全部行李了。
对了,还有我的秘密武器,就放在我的牛仔裤口袋里,以防万一。
方才酒会上的鸡尾酒害得我这个时候感到晕乎乎的,不过恰到好处,少量的酒精可以增添恰到好处的想象力和胆量,又不至于坏事。我没法从大门口堂而皇之地走出去,惊动我们自己的警卫不说,我猜那个男人的眼线肯定是不会漏过我如此明显的行动的。而我的房间位于公馆左翼的尽头,二层楼的高度,借助墙上长年累月的藤蔓植物爬下去还不算是难事。我这个人虽说比不上这里的大多数人人高马大,强壮有力,好歹也是一直在秘密地进行身体训练。
我推开窗子,冷冽的风中夹杂着大海的气味,哪怕公馆的位置已经相当接近岛屿的腹地,但依旧摆脱不了这势头强劲的海风,一年四季,从不间断。我爬上窗台,试探性地扯了扯窗户旁垂着的粗大藤蔓,结实粗糙的触感让我稍稍安下心来,现在,我只需要深吸一口气,扯住藤条滑至地面,这应该不难。
......好吧,收回前言,至少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的屁股被狠狠地摔了一下,双手也净是被树皮划到的刺痛,好在我还没疼到叫出声来。我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和屁股上的尘土,在夜幕的掩护下顺利地从寂寥无人的后门溜了出去。那里有一条小路,是平时运输肉蛋果蔬的必经之路,一直沿着这条小路走,就能到达小镇的西边,然后就是港口。
我走在小镇的碎石路上,这种路坎坷不平到令人发疯,穿着平底鞋都尚且磕磕绊绊,若是穿着高跟鞋,还不如直接把脚锯掉。小镇上寂寥无人,这个时间也实属正常,有格鲁曼的军火公司总部实行安全保障和一定的压迫,小镇里很少会有什么热闹非凡的气氛,这就更便于我的跑路行动了。
我故意挑了狭窄隐蔽的小路走,从殡仪店右边的小院穿过去,在收废品的小破屋那里左拐,下一段满是青苔的台阶,绕过肉铺后边的屠宰房。毫不谦虚地说,我就宛如月色下一只朦胧的残影,在楼宇瓦屋间平滑流利地穿行。过了老强尼的地下酒馆入口,我还必须从主干路上穿过去,才能到达另一条羊肠小道,穿过金丝雀街区,就是港口的3号入口。
老天在上,当我远远地看到主干道上那两个被月光映衬得格外清晰的人影时,我就知道我中了头奖了。
是乔拉和塞尼奥尔。
不能跑,否则我必死无疑。
我清了清嗓子,换上了我那带着招牌式假笑的职业面具,脚步轻快地迎了上去。“晚上好,贵客们,出来透透风吗?”
面前的两人是一男一女,那名女性虽然几近中年,却仍然高挑标致,风韵犹存,只是那艳色的卷发与俗气夸张的裙子实在扎眼,令人不敢恭维。而另一名男性,倒是一席黑色西装,带着黑色墨镜,俨然一副□□成员的架势。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情况还有一线转机,大约我扮演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女”形象多少还是让他对我有所掉以轻心。要是换了那个男人身边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我大约就只有举手投降,就地自裁的份儿了。
不过面对这两个人,我完全有机会耍个把戏,蒙混过关。
那名一身艳俗的女人率先扯开了她那尖锐的嗓子:“哦呵呵!好巧不巧,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呀?”
我仍旧带着那副彬彬有礼的虚伪面具,我对我的装傻技巧还是挺有自信的,可能是因为我以前真的挺傻的吧,因此我深谙真正反应迟钝之人的内心感受与面部变化。“原本是打算出来醒醒酒的,突然特别想喝希克斯糖果店的混合果汁,那家店的产品还是相当有名气的。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啊?”我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尽可能地将我所知道的和推测出的真相置之脑后,这群穷凶极恶的海上猛兽,对破绽的洞察力可是异常地灵敏。
“是吗?”那女人透过那副夸张紫色太阳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