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
那不是我的床,我很清楚这一点。
我还是没能彻底地失去意识,沮丧与消沉还顽固不化地残留在我的脑子里。妈的!这简直糟糕透了!我抹了一把脸,坐了起来,哗哗的流水声让我差点错认成了耳鸣,很近,能够自带浴室的船舱就只有一个——多弗朗明哥的房间。在船上有这样的构造是相当奢侈的,不过这很符合他挑剔的要求。大约是在洗澡。醉酒之后的种种可能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清清楚楚,原本混乱的大脑霎时间冷静了下来,之前与他在公馆套房里过夜时的恐惧紧张再次涌上心头。
“你究竟在惧怕什么呢?”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像是一个癫狂的女人尖着嗓子嗤笑。我浑身打了个寒战。“你现在是自由的。身处虚妄之乡,了无牵挂,不受任何束缚。唯一遏制住你的,就只有你自己。”
没错,就只有我自己。
如果我注定无法成为我想成为的人,那么至少,让我能感觉到我还活着。
【此处省略800字,各位请自行脑补】
这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我如同死了一般沉睡,刺激,沉睡,刺激......蒙太奇式的意识跳跃几乎要将我的灵魂与肉身抽离。但唯一不变的,是炽热,就要将我的身体融化。道德、伦理、羞耻心,这些东西已经无法再压迫着我艰难前行,我将自己彻底舍弃在了黑暗之中,获得了绝对的自由。
我再也不会怀疑这是否是一场过于疯狂的幻梦了。
回不去了。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刻骨铭心,不可磨灭。
我吃力地睁开双眼,浑身上下的每一细胞都仍处于绝对的休眠状态,没有宿醉和纵欲后的疼痛,什么也没有。就只有,麻木。
我翻了个身,床的另一边充斥着炽热的身体留下的余温,夹杂着他的气味。我扯过毛茸茸的被子将自己裹紧,仿佛新生儿一般蜷缩在其中。清晰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让半梦半醒的我愈发烦躁。我痛恨寒冷和吵闹,至少现在是。
“醒了吗?”我感觉到他坐到我的身边,轻轻撩弄着我的头发,“或者说,你想再睡一会?”
“我希望你昨晚有做好安全措施。”我闭着双眼懒懒地发出一声叹息。这很重要,我不希望纵情后的一时疏忽毁了我的一生,或者招来令人头疼的卫生问题。我很看重自己的健康和未来的。
“呋呋呋呋......你一向的不解风情又回来了,说实话,还是醉酒后的你更坦率可爱些。”他俯下身吻了吻我的额头,走到桌子边寻找着什么东西,“放心吧,我并没有把你怎样。”
“什么?!”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蓬松的头发垂在我的胸前,我不敢置信地大吼,“你在逗我?我第一次勾引别人上了别人的床结果就被完璧归赵了?”
“这并不是贬低你......”
“这当然是贬低我!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向他人展示我作为女人的魅力结果居然是......对方并不想碰我。既然这样又何必只跟我惺惺作态然后又来这一出......唔!”眼看着他突然转身走向这边,我就觉得大事不妙,还没来得及逃跑,整个身体便被他一把揽进怀里。他的唇再次覆上了我的唇,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恨不得要将我吃干抹净的气势。灵活的舌头在我的口中翻云覆雨,仿佛在宣誓着他绝对的主权。直到我的身体从挣扎慢慢地软在他的怀中,这个暴君才意犹未尽般地放过了我,同时还不忘满意地舔舔嘴角。
“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挂在嘴边。”那语气仿佛是父亲教育女儿那般严厉。我愤愤地瞪着他,打是打不过,但论嘴炮他可别想在我这儿占到一点便宜。就在我准备着第二轮进攻的时候,他的手却突然温柔地抚上我的脖颈,“乖,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会补偿你的。”
我推开他跳到地上,捞起凌乱散放的衣裳,草草地套上裤子和上衣:“少拿我当小孩子耍!我要去工作了!”丢下这句话,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多弗朗明哥的房间。我猜我的背影大约像极了一夜.情后仓皇逃跑的可悲女人吧。
原本在早上披散着头发,灰头土脸地抱着内衣从别人的房间走回自己的房间就够丢脸的了,结果好死不死地迎面撞上了凯布和巴巴里。很显然,身上的气味会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他们猫科动物的鼻子下,什么也隐瞒不了。
“阿黛尔小姐,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啊......”巴巴里瞪着他那双充满着担忧与疑惑的大眼睛傻里傻气地对我说,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听说您昨天失恋了......”
“啊,可不是吗,”我浅笑着回应道,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趣闻秘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真的没关系吗?”
“有聚有散,这不是在正常不过么?比起聊这些无所谓的事,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十分钟后我要看到这个月军火工厂的财务报表。”
“好的!”他们两个飞也似的快步走远了。我瞟了一眼他们两个的背影,踩着高跟鞋朝着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斩钉截铁,丝毫不拖泥带水。
走过拐角的时候,我瞥见柯拉松在我身后滑倒了,我猜他并没看到我。
一切恢复如常。这才是我原本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