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四岁的时候,我从一个最为熟悉的女人身上学到了这一招。
在这世上,有时候一死了之可比苟活于世容易太多,更何况这正是那些自我牺牲欲旺盛的傻瓜们最希望的结局。这听起来有点抖M,但他们确实会将自己受到的伤害愚蠢地当成是一种必经的使命。真可惜,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让他们得偿所愿。
曾有人用行动告诉过我,折磨一个人最高级的办法,就是当着他的面毁掉他所爱的一切。
我知道这样迁怒于人有违常理,但脑海里的声音告诉我,必须要有人为此受到伤害。
不过在我亲眼看到那一幕时,在杀意与愤怒之余却尚有一丝庆幸:我确实是爱着他的,否则我不会为此震怒,这就意味着,我还没有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这对于一个以“冷酷无情”标榜自己而走到今天的女人来说,倒算是一件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
所以当维奥莱特冲进办公室时,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甚至有些想要仔细欣赏其神态的兴味盎然。那惨白的面色,僵硬的躯体,充满绝望的眼神,简直比任何一场舞台上悲剧的演绎都更加真实,更加刻骨铭心。比起在冰冷的屏幕前宛如上帝般注视着这个小小世界里的恩怨情仇,凭借着那一丁点可怜的同理心自我感动,或许亲身在这泥潭中品尝着伤害与被伤害的滋味更能让人□□焚身,醉生梦死。
我真是恨不得冲过去,将她那副羸弱的皮囊撕扯开来,亲眼目睹那包含在其中的苦痛与无望。
“你杀了他们。”那仿佛是一只将死的鸟儿发出最后的哀鸣。
我想我大约是彻底与自己的良心诀别了,面对着手上这两条尚且鲜血淋淋的生命,以及前来质问的人,我竟感知不到一丝不安和踌躇。正相反,我太清楚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甚至为此有些无法克制的激动,没错,如果不是理智的极力克制,我的身体早就兴奋到颤抖不止了。“没错,作为旧王族,他们本不该再存在于这个世上。他们的存在,对如今的德雷斯罗萨,对家族,甚至对少主大人都是一种威胁。”
现在回忆起来,在整场谋杀当中,我冷静得简直就像是一个公事公办的代理人,仿佛是在执行一个为了复仇而策划这场阴谋的,幕后黑手所下达的任务。当我在地牢里见到力库王,并对他许下了可以带着身处孤儿院的蕾贝卡安全离开德雷斯罗萨,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我甚至连自己都差点相信了那是一场公平的谈判。也许是我多年的贸易谈判经验在作怪,又或者,我一早就规划好了这般处置他们,维奥莱特的越界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等到他们乘坐的小船被我事先藏在船舱里的炸弹彻底引爆,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飘满橘红色火花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接连不断的眼泪从脸颊上划过,连带着全然扭曲的面容,不得不说,造物主在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进行了夸张的修饰和超乎常理的修改,却保留了人们在悲痛时涕泗横流的可笑样子:“你们保证过……只要我归顺家族,就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那是多弗朗明哥向你保证的,我并没有跟你做那样的约定。”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她太矮小了,而且瘦弱得几乎不堪一击。相比于史诗当中的首次亮相,现在的她不过还是个懵懂笨拙的小丫头片子,懵懂到会对我们这些海上恶人的约定坚信不疑,笨拙到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在极力讨好一方的同时将另一方得罪干净,“我说过,只要你老老实实地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你我就相安无事。我非常清楚你的企图——为了家人而无底线地讨好他,但是小姑娘,你搞错对手了。”
我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那是一双何等心如死灰的眼睛,却也保留着美丽与顽强的生命力。她才22岁,和我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时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经历了亡国和痛失亲人,但在世俗的美丽面前,血污和伤痛却永远是一文不值的。如果她不是维奥莱特,而是一个普通女孩,又或者,我压根不曾看过史诗,那么我也许会选择将她招安,然后收编到情报部。从前有很多或迫于无奈或被人送到多弗朗明哥面前的女人,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被我安排到情报部,成为了无数个曾经的我,为家族继续效力。呵,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从历史来看,我们那个国家家境差不多的女人,仿佛天生就拥有着统管内宅和无数姬妾奴婢的才华和天赋呢。
但她是维奥莱特,那个在未来会不由分说地背叛家族,最终导致现在的德雷斯罗萨覆灭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她,非死不可。
……不,真正的原因还是,我已经对那样的才华和天赋彻底感到疲倦了。
“真可惜,他们因你而死了。”
维奥莱特发出绝望的咆哮声,无论是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会彻底崩溃呢。原本选择牺牲自我来保全家人所做出的努力,甚至一度舍弃了羞耻与自尊,到头来却迎来了自己所爱一切的破灭。
在我看来,这绝对是无与伦比的悲剧。
终于,她对我出手了。这正是我期望看到的,由热泪化作的三只钢铁鲸鱼出现在我面前,同时也意味着,她已经打破了血之家规。
她的弗拉明戈,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此时,我的蝎子尾正死死地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并将她像布娃娃一样整个拎了起来。她远不是我的对手,了结她的生命,对我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无关痛痒的一格。
“呋呋呋呋……差不多可以了,”如果放在现实世界,我想我已经把她干掉了。感谢这个狗血俗套的CD世界,关键时刻的突然打断总是TM的时有发生,“再这样被你发泄怒火的话,这个难得的果实能力者恐怕就要永远地失去了。”
我没有放下那遍体鳞伤的女人,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坐在窗边的多弗朗明哥:“最终还是决定挽救一个被自己上过的女人的性命吗?总算我还为自己找男人眼光的差到家这一说法寻到了一些可挽回的理由。”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下,这也难怪,我很少这样阴阳怪气的语调跟他说话,但或许他还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意识到理亏吧,总之他似乎在语言上做出了退让:“我知道你在生气,好啦,我会补偿你的。”
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点带着施舍意味的退让。也许对他来说,我也许只是他众多情人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