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多弗朗明哥的孽缘。我说的很慢,囊括了很多细节,如果有文书记者在场的话,我讲述的内容都够出一本“粉钻”阿黛尔的自传了。前面的大部分,我说的都非常冷静,冷静得像是在阐述别人的长篇小说,我甚至将心理学的手术刀对准了过去的自己一顿乱捅,但是快到结尾,我却无法克制伴随那段记忆从未消失的恨意和激动了。尽管我极力地维持不动声色,但我的微动作还是暴露了内心的不安——我几乎要把桌布垂下来的部分撕碎了。
“天啊……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在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疯狂的事情,”叶子琪握住了我揉捏桌布的手,她的眼神里充斥着难以言状的感情,我想那应该就是“关心”和“心疼”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你也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人生,所以也算是一种happy ending了吧。别再为过去的事苦恼,他不值得的,你已经从那个神经质控制狂身边逃出来了。”
控制狂吗?果然,在一个没看过史诗的人眼里,多弗朗明哥完完全全就是这样的人吧。有时候人们试图通过过往经历来分析理解一个人性格中的来龙去脉,虽然获得了一个解释来加深理解,但过度的理解却也导致我们忽略了最直接的判断。显然,多弗朗明哥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格正常的人,在这种人的脚下,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委曲求全和苟且偷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将自己麻.痹在所谓的“理解”当中对一切压迫都习以为常,简直就像是失去自我思考的家奴一样……
我晃动着手里的香槟,暴殄天物地将这五十万一瓶的玩意儿一饮而尽:“是啊,到头来也就只剩下能够无限痛饮高档香槟的钞能力了啊。”
叶子琪被我的自嘲逗笑了:“不要这么说啦!一定还有一些让你快乐且值得回忆的事情吧,你的人生可要比香槟有价值许多倍呢。”
快乐的事情啊……我从来搞不清楚自己是真的悲惨,还是仅仅喜欢抓着痛苦的过往自怨自艾。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格外清晰,就像走马灯一样囊括了画面、声音、细节甚至是当时的感受。但叶子琪说的没错,如果我的人生只有痛苦和压抑的话,那我应该早就自杀了才对。所以,其实还是有令人快乐的事情吧,我开始在记忆的图书馆里疯狂翻阅,然而……
我本以为我会优先想到剧团的发展和表演的成功,但那是近两年才发生的事情,再往前……似乎所有的记忆都在和德雷斯罗萨,堂吉诃德家族纠缠不清了。不,我到底在逃避什么,明明那些快乐的部分,也都几乎该死地逃不开多弗朗明哥的存在:平日里的嬉笑打闹,第一次在家族里过生日,失恋的时候被安慰,在战斗中相互配合,德雷斯罗萨的登基大典,去红土大陆观光……这个扎眼的粉红混蛋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其实也一直在把我当作家人一样处处维护啊。”突然间,我鬼使神差地想到:如果多弗朗明哥没有收留我,最初的我也不会拥有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能力,甚至可以说时刻都有可能消无声息地死掉,更不会有一个真正的归属,一个能够让我倾注精力和感情的“家”。他曾给予我伤害和苦痛,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他带给过我一些令人心安的东西也是事实。
“谁?”叶子琪的疑惑让我发现我刚才居然自言自语出了什么奇怪的话,我抬起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慌乱地解释,“啊啊啊我不是让你回忆你前前前……男友的好啦!!他那样伤害了你,这种渣男理应死无全尸才对!!!”
我将手伸到叶子琪面前,突然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啊笨蛋!高考语文124分的人会听不出你真是想表达的意思吗?”
“你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狡猾!”叶子琪跳了起来,“不行!你得让我也弹一下!!”
但是,那又怎样呢?就算我们曾经拥有着悲喜交加,爱恨交织的羁绊,唯有现在的情况,才是绝对的现实——我已经决定永远地离开他了。假如我们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再次相见,我也只会想到我杀死他或者他杀死我两种可能。一段没结果的爱情当然会有喜悦和感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就算这样也逃脱不了终结的来临。
海上女人的爱情啊,更应该像是一道划破夜空的孤光流星,撕裂狂风的迅捷闪电,让男人的热情,欲望和悔恨在后面疯狂追赶,即是海上女人的爱情美学。
我和叶子琪回到莫比迪克号上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我本来想带她回我的船上过夜,但是诱拐已婚妇女彻夜不归的话,好像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们两个逛街居然能逛到这个点儿?!”令我意外的是,余青和艾斯居然一直在等我,不过艾斯已经倒在桌子上睡着了,留下的口水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处小小的水洼。
我白了他一眼:“你肯定是没和女人逛街过吧。”但转念一想,他没理由等我到现在的,有什么话不能留到明天说,还带着艾斯,除非……他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你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看余青表情异常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果然是有什么事情。我坐下来,等着他开口。
“你知道拉文斯42号研究所的事情吗?”
我摇了摇头。
“事实上,我们应该称它为‘异土人研究所’……很不幸,我想世界政府已经开始对异土人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