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是千载难逢的研究机会,所以艾拉尼不顾姜璃辞的劝阻执意近距离观察,然后……她失踪了。
研究的小艇没有被损毁,甚至连上面的探照灯都还在,但是艾拉尼消失了。在搜索了那片海域无数次后,一个疯狂的想法进入了姜璃辞的脑袋:利维坦暴风将艾拉尼带回了异土。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利维坦暴风有可能把人送回原来的世界?”在我问完这句话后,周围安静得可怕。我瞥向房间里的其他人,所有的异土人,无论是从白胡子海贼团来的还是猎隼小队的现有成员,他们的眼神中无不透出一种诡异的光——一种沉重的,悲伤的,焦灼的,带着强烈欲望的渴求的眼神。“这……真的可能吗?”
“理论上是可能的,”一个名小个子女人走进来,她扎着丸子头,脸圆圆的。她叫稻叶真纪,是被猎隼小队搭救的异土人,她穿越的时候只有17岁,而且正在准备报考大学的气象学专业。她说了一大堆专业的理论和解释,在发现周围的人全都露出困惑的表情后,她失望地叹了口气,“……总而言之,如果暴风的磁场逆转,连接原本世界的通道就有可能反向打开。而且,我刚才看了科学部队的研究笔记……他们也在研究利维坦暴风。”
寂静。
“我们……我们真的有机会回去吗?!”一个近乎哀鸣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那家伙是跟我们一起的。旁边有人试图拉扯他,还说着“那老爹那边怎么办”之类的话,却被那个男人大声地打断,“我想回家!我的父母和老婆一定急疯了!这么多年,我父母一定还在绝望地寻找我的下落啊……”
他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房间里仿佛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低着头,眉头紧蹙,神色凝重,一语不发,很显然这个男人的崩溃戳中了所有异土人的软肋。就连我有那么一瞬间都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是啊,来到这里的人,幸运地获得栖身之所也好,挣扎着艰难生存也罢,在原本的世界恐怕不是死亡就是失踪,留给那边的家人和朋友的,恐怕只有无尽的悲伤和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绝望的谜题。
如果能够回家的话,我会怎么选择呢?
余青把那个崩溃的男人带出去了,再让他待在这里,恐怕再过一会整个房间就会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啼哭声。那样作战还怎么进行下去?
对了,姜爱国还没把他的故事讲完。事实上,姜璃辞从出海以来,除了海中的猛兽和恶劣的天气,几乎就没有受到过正面的袭击。毕竟既不是海贼,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商人,充其量只能算是自发的科研冒险组织。然而就在一年前,猎隼小队受到了跟踪,然后政府的人找到了他们。一开始,政府的人还算和善客气,说他们对异土和利维坦暴风很感兴趣,表示想协助他们的研究。但经验老道的姜璃辞看出了他们的不怀好意,政府的人就马上凶相毕露想要扣押猎隼小队的所有人。最终猎隼小队以近乎一半人数的牺牲和姜璃辞的死亡为代价从政府手中逃脱,在那之后猎隼小队就改乘潜水艇以躲避世界政府和海军的追踪,同时开始秘密观察他们对异土人的行动。就在几个月前,猎隼小队也注意到了拉文斯42号研究所,似乎所有被指控为异土人的受害者都被送往那里,于是他们也准备潜入研究所解救同胞,并且探求他们对利维坦暴风的研究。没想到竟和我们一样盯上了这艘即将前往研究所的军舰。
而为了保证准确辨别异土人,每一个加入猎隼小队的成员都会竭尽所能地列出他们穿越前的一些广为人知,朗朗上口的暗语,并且随着新成员的加入持续更新,目的就是为了与时俱进地与新的异土人对上暗号。之前姜爱国犹豫了好久才喊出暗号,实际上是在推算我的年龄以挑出更可能对上的暗号。
猎隼小队的厨师在晚餐时间做了土豆炖鸡和红烧肉,在久违的家乡菜面前原本背上沉重的气氛好转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叶子琪小声问我,如果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我会怎么选择。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回得去么?”我抖了一下,全身露出狮子的皮毛,然后又快速变回了常态,“回去的话会把人们吓死,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研究。”
回去?怎么可能回去呢?就算回去了,早已习惯海贼世界生活的我,与那个世界完全隔绝了十多年,怎么可能会被原本的世界接受呢?我该怎么面对我的父母?他们对我的失踪怎么看?我该怎么解释这十年我为什么消失……也许失去的,就应该永远地,残忍地,恶毒地彻底抛弃才好。
“你呢?你会抛弃雷斯林回去吗?”
叶子琪思索了一会,喃喃道:“我还有一个姐姐,没有我的话父母还有姐姐作为寄托……我不会离开雷斯林的,白胡子海贼团已经是我的家了。”
寄托吗?从我消失的那一刻起,我的父母就已经疯掉了吧……我那强势的母亲,曾跟我说如果我死了她也会自杀。如果她在阎王那里发现我不在,会作何感想呢?我忽然发现,在过去的十年中我几乎不曾思考过现实世界的我消失后会发生什么,我总是在注视着海贼世界的当下。又或者……我一直在逃避过去,是因为我憎恨着过去的生活吗,还是因为惧怕呢……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巴巴里端着盛满鸡肉和土豆的碗凑了过来:“老大!叶子琪小姐!你们在聊什么?”
叶子琪坏笑着说道:“我们在讨论要不要回家的事呢!你也听到了吧,稻叶真纪可能有办法回到异土~”
“什么?!”巴巴里几乎要哭出来了。
“别听你叶子琪阿姨胡说八道!”我用手肘怼了一下这个恶劣的家伙,“把眼泪憋回去,妈妈不会离开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