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傅两家约了聚在一起吃团年饭。
这是多年惯例了,两家关系一直不错,生意上往来很是密切,傅宝儿和顾骋风处得好,双方家长早就拿对方当儿媳女婿看,顾骋风对此表达过数次不满,并使出不重样的抗争方法。
但没人理他。
傅宝儿却没有过疑义,出身这样的家庭,她早就明白婚姻自主权不属于自己的道理。
两家人已经是熟得不行,如果按往常的惯例来说,就随便聚聚,也谈不上特意准备什么。可今年不一样,今年年夜饭的饭桌上多了陈颂音和刚回国的傅宴和。
这无异于扰乱了两家人往年维持的一种平衡生态,互相问过好之后大家就坐在自己位置上沉默地吃饭,气氛很是诡异。
社交牛人的顾爸顾国义受不了这压抑氛围,饭才吃到一半,他就找话题聊。
“我听振庭说颂音今年拿了个非常了不起的钢琴奖项呀,师从哪位大师呢?”
“谈不上大师,我钢琴是跟养母学的,她只是个乡村音乐教师。”
陈颂音声音平缓,态度谦和。
只可惜话落后现场就变得更加寂静无声,谁也不忍心继续询问出自贫困山村的陈颂音是怎样努力才得到今天这样的成就。
她本不用承受这些。
顾国义暗懊自己多嘴。
为缓和气氛他重重放下筷子,大声呵斥一声顾骋风。
“顾骋风!”
雄厚的声音给顾骋风拿筷子的手吓一激灵。
“傅小宝。”
顾国义喊傅宝儿的时候声音明显缓和许多。
“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这是每年的常驻节目了,吃饭吃到一半,由傅宝儿和顾骋风来给大家助兴。
像每年过年回家,就算你只考了个四级英语,也得在饭桌上给亲戚们表演一段一样,属于舍小家保大家的大义之举。
即让一人社死,从而让大家获得快乐。
“爸!我现在是明星!”
顾骋风还想挣扎一下,结果被顾国义一眼瞪了回去。
“那什么…”顾骋风别扭起身,极其不情愿地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快板丢给傅宝儿。
这是两人唯一称得上拿手的东西,快板儿。
持续十多年,每年都给大家来一段。其实两人就会一段,大家就是百听不厌。
“打竹板,嘿,同仁堂,开的本是老药铺……”
手拿主板,傅宝儿立马挂上轻车熟路的笑,和顾骋风上串下跳引得包厢里的长辈们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快活。
“我唱的是:
祝各位身体健康福寿双全!”
连唱两遍,傅宝儿累得瘫在椅子上一口气喝下一整杯果汁,放下杯子的时候一抬眼,她看见顾宴和坐在她对面,嘴角掖着不甚明显的笑。
尴尬,自己和猴子一样上串下跳。
想到这里,傅宝儿又偷偷瞥向陈颂音。
陈颂音表情淡漠,似乎对刚刚的闹剧一点也不在乎,她静静望向窗外,面前碗里李芸给她夹的菜一筷子也没动过。
回家路上傅宝儿同李芸坐一个车,在路上李芸试探着开口几次最后又将话题引向其他,傅宝儿能听出这些都不是李芸真正想说的,于是她主动开口道:“妈,你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
“宝儿,我和你爸爸商量着开春后,在颂音的生日宴会上把她正式介绍给大家。”
迟早的事,傅家住进了年轻女子这个消息早都在圈子传开,引发不少猜测。
“应该的。”
她答。
傅宝儿以前鲜少这么懂事,李芸愣了一下赶紧抱住她,柔声安慰:“宝儿,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
傅宝儿嗯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怎么会一样呢,或许李芸自己都没发现,自陈颂音回来以后,李芸就再没叫过她小宝。
小宝。
她曾经是李芸傅振庭最爱的宝贝,但以后不会是了。
回家后傅宝儿去自己的玻璃玫瑰花房里独自坐了一会儿,这里面常年保持一个温度,有专业园丁二十四小时精心养护,所以这里的玫瑰经久不谢。
玫瑰只有在温室,才能延续花期。
傅宝儿随手折下一只来,这玫瑰开得正好,瓣片如酒红丝绒,看起来娇矜伶俐,可若是将她丢出这室内。
很快便会枯萎。
傅宝儿意识到自己就如同这温室的花,她无法不感到恐惧,她很清楚自己如果离了傅家,什么也不是。
别的不说,光陈金金就能乐死。
出花房的时候傅宝儿遇见陈颂音,她坐在喷泉池旁边的白色木椅上,视线正对着花房,不知坐了多久。
这段时间两人虽在同个屋檐下,但傅家房子足够大,傅宝儿有意避着陈颂音,两人也不经常碰面,即使碰上面,两人也默契地装没看见对方。
可今夜陈颂音主动叫住傅宝儿。
“和顾骋风结婚的人应该是我。”
陈颂音说。
傅宝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倒是没仔细思考过这件事,按正常流程来说,真千金回来了假千金的确应该让位,把本应属于真千金的东西如数奉还。
不过顾骋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你经常看娱乐新闻的话,应该看见过顾骋风不少花边新闻。”
连陈金金都瞧不上他!这是这么多年陈金金唯一懒得和她抢的东西。
傅宝儿好心劝道。
“我不管你和顾骋风之前怎么样,但现在我回来了。”
陈颂音不相信她。
“随便你。”
话尽于此,“免责声明”她已经算说过了,傅宝儿早就想把顾骋风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除此之外。”陈颂音顿了顿,“我要你跟顾宴和结婚,彻底断绝与顾骋风的任何可能。”
除了和顾骋风他哥结婚,其他办法怎么做都不会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