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的袖子动了几下,从里面钻出来一只小小的右手,指着与楚虞对峙的那个男修道:“是他故意使坏!那桶水才倒地的,我看见了!”
楚虞方才还下意识地以为,这小男童口中的“他”是“她”,以为他说的是自己。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心中涌起了一阵难言的感动。
没想到,唯一站出来替她说话的人,竟是一个小男童。
感动之余,她又不禁替这个小男童担忧起来。实际上这锅她背也就背了,是谁弄倒的水并不重要。
在场的这些流仙派弟子,还大多是玩心大的少年,对于师门衰落,感触也许并没那么深。但他们所有人都清晰地认识到,站在她的对立面才是唯一正确的。
然而这个小男童公然站出来维护她,那他以后难免会被人孤立。
那个修士不屑地道:“哪里钻出来的小毛孩?谎话张嘴就来!”
“这孩子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确实是有点眼生呢。”
“嗐!这有什么奇怪的?从前师父每每外出历练,总会带些没父没母的小孩回来,你不也是师父带回来的?这孩子估计是师父前两年带回来的吧。”
“也是…想当初咱们有三千同门,哪里会注意到一个小孩?”
景玄走到那孩子跟前,蹲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先前似乎从未见过你。”他伸出手去探那孩子的眉心,又道:“是只小松鼠?”
“嗯!”小男童眨着眼眸点头,“我叫青松,今日才化出的人形。”
景玄道:“你方才说‘你看见了’,能仔细告诉大家吗?”
“嗯!”小男童又点点头,大声道:“昨日我在偏隅山的大松树上,看见这位姐姐在提水,然后这个坏人经过了!”
他先是指了楚虞,又指住那个修士,愤然道:“他使了个小法术,害得这位姐姐摔倒了,水也跟着倒了。”
那个修士涨红了脸:“你,你胡说!”
“你就算再讨厌她,也不能连累水吧?”
“就是,如今流仙境的仙气一天比一天少,只剩偏隅山泉眼还有水出来了。”
“一桶水够大家引用一日了……”
舆论风向突变,大家纷纷指责起那个修士来。
景玄道:“青松说的是否属实?”
那个修士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脸上的肉无意识在发抖。
景玄又道:“你该知道,流仙派多的是让人说真话的法子。”
他终于不再否认,捂住脸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上头了,请景玄师兄责罚……”
景玄冷声道:“再怎么责罚你,那水也是浪费了。去面壁三日吧。另外,你十日之内不得饮水。”
“是,是,师兄。”他忙不迭应下,提着衣摆一瘸一拐狼狈地跑走了。
至此,这个小插曲就算是了结了,众人都纷纷转了身,有了散去的意思。
忽然间,人群中又有人道:“不对啊……还有那道菜呢!”
这时,众人似乎才想起,原本他们是要讨伐楚虞故意把菜做得让大家吃不下的,谁知后面扯出来提水的事儿。
于是众人又止住脚步回来。
“啊,是啊!一码归一码,景玄师兄,那道菜的事儿也不可就此罢休啊。”
他们中,有的期待地望着景玄,有的则嫌恶地看着楚虞,还有的,眼神在景玄和楚虞身上流转,隐隐透露着兴奋。
那个叫长廉的修士也在人群中,他抱着双臂,似笑非笑,仿若置身事外,见楚虞若有所思地看过来,他的神态也丝毫未变。
楚虞怀疑,那道菜就是他动的手脚。可这回,她确实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了。她总觉得这个人就像是随时会爆破的弹药,十分危险。
景玄似早已料到会如此,他扫了一眼众人,道:“我正要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