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还未入道,只是徒有理论,等你历尽千帆还能说出这番话,才算得上真正的理解。”
“你且记着,你说过的这句话!”这小老头竟是一眼就看破楚沅元还未入道,修为实属深不可测。
楚沅元见他不似普通人,有心讨教几句。不曾想身后传来了宋祈年的声音,他办完事回来了。
“楚沅元,你在这站着干什么?”宋祈年见她独处闹市之中,周遭身影变化流动,唯独只有她静默低头。
楚沅元一笑,明媚如春,解释道:“我正在和这小老头论道呢?”
宋祈年巡视四周,道:“哪有人?”
楚沅元回头一看,竟是不见其踪影,连同地上那些灵药灵草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奇也怪哉!分明方才还在这的呀。她心中惊疑,却能肯定不是她的幻觉,这小老头莫不是有事先走了?
这般来去自如,无声无息,想来肯定是哪个南境高手。
她手中还残留着小老头送她的三清花种子,小小两粒,裂着豁口,不知能否成活。她小心收好,放入乾坤袋中,等回了晴雨峰试着种种。
旋即见了宋祈年买的磨剑石,记忆被按动了开关,倾泻而出。楚沅元乐道:“宋祈年,说起来,我们之间还未曾分出过胜负呢。什么时候再来较量一下?”
宋祈年分她一块磨剑石,道:“随时。”
楚沅元握着石头,感受它沉甸甸的重量。她轻抛一下,觉得这石头像极了宋祈年,外表朴实无华却内里极为稳重。她抬头看了眼宋祈年冷峻眉眼,心道,说错了。
宋祈年的外表可一点也不朴实无华,是耀眼夺目。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宋祈年还在等着她的回答。楚沅元眼睛眯成缝,目光落在他脸上看个不停,笑道:“那就现在。”
他们俩托人向赵玄真说了声,先行一步。随后竟是一边打着一边回天剑宗。
远处有零星几艘船只正在江上打捞,正是夕阳西下,江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一片渔舟唱晚的景色。
船头立着几只白鹭,惬意自在。渔夫准备收网,费劲拎着渔网,俯仰之间只觉一阵风从身畔吹过。身侧白鹭惊惶叫了几声,他往江面一看,并没有什么东西,只余水面上一圈浅浅波纹。
楚沅元从江上一掠而过,燕过无痕。而宋祈年在他身后,两人你追我赶,间或过个几招,好不快意潇洒。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两人最后到了山门口都未能分出胜负,只能就此作罢,楚沅元回了晴雨峰。楚不修和秦久月正在竹屋外,一抚琴一舞剑,没了家中几个孩子,两人倒是比往常清净许多。
楚沅元偷偷瞄着,秦久月的琴好生别致,通体乌黑,色泽深沉。中间雕着火凤纹样,凤凰尾部竟是真的羽毛贴合而成,艳丽华贵。
据说这是楚不修当年送给秦久月的聘礼之一——凤尾琴。而古琴上的羽毛也并非一般寻常鸟类的羽毛,是楚不修亲手猎来的异兽尾羽。
秦久月素手轻扬,琴声撩动时,婉转悠扬,有如高山流水。尾羽隐隐做闪,似是在一唱一和。
而楚不修像是喝了酒,剑法出得不稳,带着一股醺醺醉意。可细一看,下盘稳当,手腕用了暗劲。看似毫无章法乱挥一通,实则身随音动,留有余力。
一曲罢,秦久月收了琴,楚不修停了剑,两人相视一笑。
随即朝楚沅元的地方望来。楚沅元大大方方显出身形,她之前是不想打扰阿爹阿娘的雅兴。
楚不修调笑道:“哟,这是谁呀,这不是我们的‘太清琨玉’吗?舍得回家了?我可听说了你这剑术使得是出神入化,有你爹当年的影子。”
楚沅元嗔道:“阿爹,怎么你也这样?”她之前被同门喊了好几次这个名字,每叫一次,楚沅元都不由生出一股羞耻感。
还是秦久月一瞪楚不修,道:“别贫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让她休息一会。”
又问楚沅元:“你兄长们,还有阿棠呢?”
楚沅元嘴甜回答道:“我想早点见阿爹阿娘,所以就先回来了。他们几人还在后头,过不了多久也快到了。”
按照天剑宗飞舟的速度,估计晚不了几个时辰。
楚不修建议庆祝一下,好歹也是楚沅元夺了剑魁。楚沅元怕麻烦,连说不用。她道:“之前在外面已经庆祝过了。”
楚不修挥手不在意,豪迈道:“那是外人,又不是自己家!”
他边说边进了灶房,打算烧几个小菜。桌子摆在院子中央,楚沅元想着跟阿娘拿些好酒出来。说起来,晴雨峰几乎个个都是海量,喝酒好手。楚不修秦久月如是,楚子微楚子明如是,就连洛棠亦如是,独独楚沅元是个沾几杯就倒的德行。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楚沅元从前还想跟着楚子明两兄弟练酒量来着,结果回回三杯倒,白白惹了两兄弟嘲笑。楚沅元恼怒,此事就搁置了。
秦久月领着楚沅元进了放酒的屋子,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缸,都是为楚不修准备的。秦久月开了酒坛封口,一阵醇香入了楚沅元鼻中,即使不喝,从这香味上也知道定是好酒。
秦久月浅提衣袖,打了些酒进酒壶,递给楚沅元,让她拿出去。
楚沅元接过,目光却被一旁的竹叶青吸引住了视线。她把酒壶抱在怀里,伸手拿了那壶竹叶青,启封一看,里头酒水满当,没怎么喝过。
这不是她之前送阿爹的酒吗?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看起来没怎么动过。
秦久月将她动作纳入眼底,眉目上挑询问道:“怎么?你送的?”
语罢,也不等楚沅元回答,又自言自语道:“难怪,是沅元你送的就不奇怪了。”
“怎么了?”楚沅元不明就里,难不成这竹叶青什么问题不成。不应该,她挑的酒家都是老字号了,酿酒手艺有目共睹。
秦久月拿过她手中的竹叶青,盯着陶泥制成的坛身不出声了,竹屋内光线晦暗,秦久月眼神清亮得厉害。楚沅元却觉得阿娘不是在看竹叶青,而是透过这坛酒在回忆什么难以磨灭的过去。
片刻,秦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