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醒来时,已经在病房了。松田阵平臭着一张脸,把椅子背过来跨坐在上面。
萩原意识回笼,张嘴就问“岚桑呢?她...”
就被松田阵平的大嗓门堵了回去:“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
萩原研二遭遇了幼驯染有爱的教训,“求饶也没用”松田阵平愤愤地看着他发誓一定穿防护服才罢休。
“不说这个了,岚桑呢?她...”萩原研二问到后面,愈发低沉了声音。因为他从幼驯染的脸上看出了一些不太好的迹象。
松田叹了一口气“人比你还早醒呢,伤不要紧,就是...发生了一点事情”。
萩原研二在病房里看到了松田说的“一点事情”。
岚的半边脸因为靠近爆炸的中心,又被破碎的玻璃刮到二次伤害,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萩原是在病房门口听到的来探望她的同事的转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揪住一样难受。
“不进去吗?研二?”萩原千速带着满满一袋子水果走过来。
“姐?我...”
然后二人以感谢者的身份到朱樂的病房走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萩原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被自家姐姐教育了。
“她都没有家人,要好好对她啊,研二!”萩原千速是被告知了萩原研二受伤过来看他的,当然也就听说了他们这批人的救命恩人,自然要来看望。
然后就听说了自家弟弟和人家警官的故事(添油加醋版),看望之后更加喜欢朱樂的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明显已经动心但还在这里宛若失智的弟弟。
萩原千速很快就回神奈川去了,萩原研二则振作了起来,他没什么事情就出院了,每天下班都会往医院跑,给岚带可以吃的零嘴,或者陪她聊天。
但是他心中总是有些惴惴,因为对情感敏感的他感觉,岚虽然笑着和他对话,但并没有很开心,他从门缝里看到过岚和他告别之后,脸朝着窗户外面的黑夜悲伤的表情。
很快,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你不必这样的,萩原”拆纱布的那天,他特意请假来陪岚。在等医生的时候,她突然这么说。
“什么?”
“我说,你不必这样,我只是恰好知道,就去了,当然能救你我非常高兴,但换做任何一个人,我也还是会这么做。你不必自责,也不用因为愧疚做这些事情。”岚平静地叙述让萩原非常难受。他想说只是想照顾她,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岚那天之所以会出现在爆炸现场,没有人知道原因,只说她原本手里还有事情,然后突然非常着急地去开车,车子还连闯了很多个红灯,差点发生交通事故。
后来醒来之后询问她,她说不记得了,由于确实脑部受到了伤害,所以大家也没有再问,更没有追责。
那个爆炸犯逃走了,他们还在尝试寻找和抓捕。
萩原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就是冲着自己去的,而自己对她也绝不是什么愧疚自责下的补偿——
“不是这样的”萩原抓住她的手,想告诉她,他早就喜欢她了,在听到她和降谷开玩笑的时候,在更早之前看到她在对战场上朝自己看的时候,就已经——
“朱樂小姐,请进”护士来引导岚进去拆纱布,萩原想说,等她出来再和她好好说。但是拆完纱布之后,他只收到了一句:“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女人当然都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作为家属,要多跟患者沟通,同时也不要表现得太过小心,容易让患者敏感”萩原认真地听了一通医嘱,以及后续的恢复吃一些什么比较好,什么东西不能碰等等等等。
然后调整好情绪去找了岚。岚还是不愿意露面,他就照常带上晚饭,削好水果,然后叮嘱了两句,离开了病房。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半个月一直都是如此。终于让岚酱“自暴自弃”似的愿意面对他了,也愿意顶着这张不完美的脸四处走走。
她很在意,在遇到人的时候,她会下意识把头微微低下,用头发遮挡脸颊。但渐渐地稍微好一些了,每当有一些改变,萩原都非常开心。二人就这样默契地都没有提别的事情,如此相处着,直到那天在医院楼下散步。
“大姐姐,这个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一个小朋友跑过来问,“不是哦,我们是工作上的伙伴”岚低头回答。
“那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可以给姐姐我的玩具!反正姐姐你脸上受伤了,妈妈说很难找到男朋友了”
然后小朋友就被萩原不客气地打发走了,临走的时候他的母亲给岚鞠躬道歉,岚表现得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你别听他胡说,你看,我做你的男朋友,怎么样?”萩原研二从刚才脸色就不太好,比岚看起来还要在意,也是他找来了小朋友的母亲,很严肃地斥责了他。
“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岚背过身去,“报恩的话,这段时间的照顾已经足够了,谢谢你。”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萩原转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低头靠近她“岚酱,之前我——”
“你喜欢我什么?你好好想一想,不过是自责和感激的心理在作祟罢了,等这阵子过去了,五年,十年,不,用不了,不过半年就会有一群年轻有活力的新人,围着你,听你一口一个x酱了!”岚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萩原反而松了一口气,就这样说出来,是好事啊。
“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这样喊她们了”萩原研二心想,只这样喊你。
“我可不敢管爆处组王牌的闲事,收起你的同情心吧,既然不想回复,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岚转身就走。
“岚,你听我说——”萩原拉住岚的手。
“放手”
最后萩原也没有能让岚听他的解释。他后来反思,自己好像也没办法解释清楚,毕竟连他自己,也是在那一刻才真正明白自己早已酝酿许久的心意。
“唉”他长长的叹气让松田都从一堆零件里抬起头来看他了。
“小阵平,我真的后悔了。”
“要放弃吗?”松田故意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