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将饭菜放在桌上,莹心放筷子的时候手都在微微颤抖,心头闪过一丝挣扎,但想到那人说只要能杀了澹台烬,她就能出宫回家,便又狠下心来,将有毒的那道菜摆放到正中间。
“莹心,今日饭菜颇为丰盛,你辛苦了!”澹台烬坐在桌前说道,说罢便拿起筷子移到正中央那盘菜。
澹台烬自幼便对外界情绪敏感,感知到莹心呼吸一滞,心下了然。
小兰花看着眼前的二人之间氛围有些奇怪,便拿起筷子夹起中间的菜送到口中。
小兰花动作突然,澹台烬根本来不及出言阻止,只好伸手按住小兰花握着筷子的手,可他终究慢了一步,她已将菜送入口中。
“息芸姑娘!这菜有毒,快吐出来。”莹心也心有愧疚,紧张地站了起来。小兰花被二人吓到下意识喉头一动,那菜已经下肚。
“这毒药入口后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毒入骨髓,此后一月内日日呕血,血尽而亡,息芸姑娘是我对不住你!”莹心露出愧疚的神色,在她眼中小兰花是无辜的。
小兰花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用灵力探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确实有一团黑气在她腹中,好在体内的灵气将那黑气包裹了起来。她也松了一口气,应当找法子把毒逼出来就好,有灵力护体,如今倒也不着急逼毒。
探查完后,小兰花也有些后怕,幸好是她吃了,要是换作澹台烬,怕是立刻就毙命。见澹台烬神情紧张,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想让她吐出来,一只手抓紧紧攥着她的右手。莹心姑姑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喃喃道:“对不起!”
“我无事,这毒暂时伤不了我,虽不知姑姑为何在饭菜中下毒,但好在我们都没事,姑姑不妨说清楚原委,可是有什么苦衷?”小兰花不相信从小看着澹台烬长大的莹心姑姑会下毒害他,想必一定是受人蛊惑,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澹台烬见她似乎真的无事了,便也看向莹心。
“是我自己,我想出宫!这里只有四四方方的天,十几年来我整日怪物相对,我受够了!”
圣人曾言:“以德报怨者,必有后福”但世上能真正做到以德报怨的人却很少,莹心照料看护了澹台烬这么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她想出宫,不如就让她离开。小兰花是想成全她的,但她也不能做主,莹心要害之人是澹台烬,她也要问过澹台烬的意见。
“罢了!”说完顿了顿,不放心地再次看向依旧无事的小兰花,开口道:“你走吧!我这里容不下你了。”
莹心一脸诧异,她没想到这怪物竟然会放过她,连忙叩头拜谢,起身准备离开。
“你既然想出宫,我可以送你离开。”小兰花喊住莹心,缓步走到莹心身侧,拉住她的手腕,施法掐诀,霎那间便消失在了原地,来到了盛京城。
莹心满脸惊愕,她……她竟然会妖法!难怪跟在那怪物身边.。
“你怎么了?这里是盛京,这是银两,你可以自行离开了。”小兰花正要将银两给莹心,不料莹心大叫一声,立刻逃走了!
小兰花叫了几声,也没能叫回,追上去后莹心反倒更害怕了。小兰花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难道是她施法吓到她了?
盛京白天最为热闹,街上行人如织,一路上还有不少商贩在叫卖,颇为热闹,摊位上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小兰花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正走到一个买木雕的摊贩旁翻看。
她看上了一个竹蜻蜓,两个铜板,她便买下了,这竹蜻蜓在手中转动便能乘风而起。
“爹爹,我要这个!我要这个!”一个小孩指着小兰花手中的竹蜻蜓说道。
“小宝!今日爹爹只挣了五个铜板,还要给你娘买药,能不能改日再给你买?”
小兰花看向那对父子,那男人一身短打,面色蜡黄,但身体却看起来很结实,肩上有磨损,应当是挑货的挑夫,听闻盛京世家横行,寻常百姓生活颇为不易,之前只是听说,如今确实亲眼所见。那小孩五六岁模样,生的玉雪可爱。
小兰花想了想,走到那小孩身旁,蹲下来将竹蜻蜓递给他。“小宝,姐姐是大孩子了,这个送给你啦!”
“姑娘,这怎么行呢?”男子拒绝道,小宝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爹爹,见爹爹在摇头,便也拒绝了。
“小宝不要,小宝赚钱自己买!我爹爹娘亲三个人一人一个,飞飞!”稚子童言让小兰花会心一笑,她也不再强求。
“那小宝答应姐姐以后要是有能力了,让全天下的小孩都能有属于自己的竹蜻蜓。”
“嗯嗯!”小宝用力的点点头,和他的爹爹一起离开。
小兰花目送父子二人离去,她想到第一次见澹台烬,他也是这个年岁,在别的小孩享受父爱,他被丢弃在冷宫,为了活着拼尽全力。
回宫的路上小兰花神情恍惚,一想到澹台烬从出生起就从未享受过爱意,还承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兜兜转转到了盛国,依旧是一个受尽屈辱的命格。
这难道就是魔胎的命运吗?可是他甚至都不曾做错些什么!她该抱着何种心态去修复记载了他惨烈一生的命簿。
“师父!这就是你所说的宿命的沉重吗?”小兰花低喃着,一滴泪水从脸颊无声地滑落,落入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