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上银票。
其实,这倒让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顾燕归虽然家境贫寒,但岂是攀龙附凤,用女子的钱财挥霍无度的人?拿了陈娇的钱财去购买书籍和笔墨纸砚已欠下大恩,他岂能再伸出贪婪之手。
但这次收到的信,又是厚厚的一沓,看来陈娇的病好了,也又附上了银票。
他很为陈娇的身体康复高兴,但心里也有些苦涩。
难道之前退回那么多次银票,在那人的心里,不过是他在欲迎还拒,惺惺作态?
下次还是在信里再跟她说个清楚为好。
但当顾燕归拆开信封,眉头霎时间舒展开来。
原来信封之所以摸起来厚重,并不是塞了银票,而是全都是信纸。
原来是误会。
陈娇并未再塞一堆银票,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燕归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开始看陈娇的来信。
看着看着,顾燕归的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容。
从前陈娇总是寥寥数语,让他觉得两人虽已约定终生,但心里仍有隔阂。
他曾很多次告诉自己,感情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陈娇对他一见钟情已是天赐良缘,岂能再贪心要求两人能处处投机,一聊如故呢?
但陈娇这次的来信,却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陈娇开始像朋友一样,和他说些生活中的大事小事,说些姐姐妹妹,说些要上的礼仪课,又问了他平日里如何读书,读些什么书……
顾燕归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以前从未有人这样热烈地和他分享过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没有人这样细致的关心过他是如何学习……
顾燕归把信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最终把信好好地折起来,走到平日里放信的柜子前,正准备打开锁,又顿了顿,拉开了另一个空柜子,将这份信单独放了进去,又好好地上了锁。
一个粗布麻衣,面如冠玉的少年挑着一担柴,前脚刚踏进私塾的门,便碰上一个干瘦的四十多岁的妇女迎面走来,正是私塾管事的黄婶:“小苏,去把桌椅擦干净。”
苏明谦顿了顿:“黄婶,桌椅我早上刚擦过一遍。”
黄婶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这样啊,原来你早上擦过桌椅了。但我刚才去检查的时候,发现上面还是有灰尘,估计你早晨没擦仔细吧。”
苏明谦干活,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从没有什么遗漏。
没擦干净,是不可能的。
但黄婶说的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此前她想撮合自己的女儿给苏明谦,偏苏明谦一直不接招。
不过是一个寒门书生,爹早死娘卧床,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
黄婶女儿被他这副好皮囊迷上,黄婶又看这小苏做事麻利,人品不错,这才勉为其难打算把他招作上门女婿。
没想到这小苏竟还推拒。
黄婶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什么东西,也敢看不上我女儿?
要不是黄婶女儿仍对苏明谦有所期许,黄婶决定再给苏明谦一段时间看苏明谦是否会回心转意,早就一脚把他踹出私塾。
私塾的活计对苏明谦来说是十分珍贵的,不仅能领工钱,还能偷听教书先生给学生们讲课。
为了能继续待在私塾里做工,苏明谦不愿将黄婶得罪狠了,只好咬牙忍受黄婶近来三五不时的刁难。
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再去擦一遍。”苏明谦淡淡道。
黄婶点点头:“这次可得擦仔细了。”
一个身着锦服的年轻公子从私塾外走了进来,黄婶眼睛一亮,正想上前询问有何事,耳边便响起苏明谦的声音:“黄婶,友人找我有事,我先出去一下。”
王嬷嬷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明谦和那锦衣公子一同往私塾外走去。
这穷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么阔气的朋友了?
苏明谦认得这位锦衣公子,他是负责传递他和陈娇的信的线人。
锦衣公子客气地向苏明谦打了招呼,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苏明谦接过信,摸到信的厚度,微微一愣,接着面露喜色。
陈娇的病,终于好了。
这半个月以来,苏明谦总是担心陈娇的病况,陈娇说是失足落水导致的风寒,这半月来,天气又有转冷,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苏明谦越来越担忧,幸而今日又收到陈娇的厚信封了。
苏明谦有些失笑。
陈娇总是太过担忧他的生活,每每寄来这么多银票。
他在信中说过许多次,陈娇能资助他买书和笔墨纸砚的钱已经足够,不必寄过多的钱财。
但或许是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能过得更舒适吧。若是苏明谦与陈娇的地位调换,他也会希望能让心爱之人过得更好一些。
苏明谦谢过锦衣公子,将信好好藏入怀中,这才回私塾继续干活。
苏明谦寻了个干活的间隙,躲到四下无人处,打开了信封。
信封一打开——
厚厚的一沓信纸。
苏明谦惊喜地一挑眉:“这次竟有这么多话对我说。”
又想到,或许是这半个月的卧床,陈娇积累了许多话,又面露心疼。
随着信纸一张一张读过,苏明谦的脸色越来越红,脸上仿佛开满了桃花。
作为陈娇的恋人,他当然也非常关心陈娇的生活。
但之前陈娇甚少提及,他不知道这是陈娇不喜炫耀自己优渥的生活,还是不愿多谈自己的隐私,若是后者,他贸然问起,恐惹陈娇不快,便没有提过。
这次陈娇竟然主动和他说起自己的生活,从字里行间,他感受到一个鲜活的陈娇,不再是依靠他的想象的突然出现而又虚无缥缈的仙子,而是一个和他的心越来越近的陈娇。
黄婶看着苏明谦突然消失又很快回来,干活更加起劲,脸上还突然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这小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小邵,结账!”一对二十来岁的夫妇带着个五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