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齐霁雲看着手中书信,皱着眉,一旁的清风默不作声,直到齐霁雲从坐上站起怒气冲冲的攥着拳头,阴声说道:我要立刻出京。清风才出口阻拦:公子,当今朝堂离不开您,您这一走必会大乱,圣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更别说公主若是没有您在京看着,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还未可知。
听到这儿齐霁雲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立马寻得慕清漪的踪迹,飞奔到她身边去。可他不能不顾朝堂大局,再没有人接手之前他离不开,别说朝堂中有人野心勃勃,边疆也不安生;最为关键的是他不能不顾慕清漪的安危,如今的龙昭然已经不是当年他认识的那个识大体、心存善良之人,疯狂之时能做出什么事情他真的拿不准,若是伤了腹中胎儿,慕清漪便是药石无医……想到这些齐霁雲像是一夕之间泄了气般,垂着脑袋看着密信,一个字一个字看的异常仔细。眸子逐渐凶狠,手指顺着人名划过,重重的敲击着书桌,抬眸,开口:“不是让你们助她一臂之力吗?你们怎么做事的?”
清风跟随齐霁雲十几年,其实极少数能看见齐霁雲盛怒的模样,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待人如沐春风,哪怕是杀伐决断之时也不曾动怒,这些年在朝堂上也做过许多违心之事与圣上周璇,可事事都留有余地,从不会如此狠绝。此次齐霁雲下的命令则是老弱妇孺一个不留,何等狠辣。
“公子,我们的人已经尽力了,各大门派已经加以防备,在想堂而皇之的杀人确实很难。他们武功不低,我们……”清风跪下领罪,不敢看盛怒之下的齐霁雲。
齐霁雲心中满是慕清漪的模样,此时的她受没受伤,最需要他在身边之时他却不在,她心中会不会有些许的责怪?正在齐霁雲沉思之时,不知何处掷来一只飞镖正中齐霁雲手指前侧,若是不仔细,这镖中的便是齐霁雲的手。
飞镖上绑着一封信,齐霁雲打开,只见一行字:下月此刻,便会取你性命。齐霁雲心中拿不准是谁,若说是江湖中人他从不曾得罪过谁,若是朝堂上,何人敢这么明目张胆,思索再三,心中一震,“清风,近日你接触龙死士之时可觉得有何不对?”
清风并不知道齐霁雲为何这么问,龙死士都是蒙着面,终此一生都不会让外人见到模样,就连武功路数,走路形态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是少了一个多了一个根本不会让人在意:“回公子,清风并未发觉什么不对……”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清风猛地抬起头,声音断断续续的:“清风想起来了……两月之前,有一队人马被王爷……被王爷调走,并未交待。”
其实若是这件事大可不必禀报,王爷便是齐霁雲的小叔,本就是龙死士的主人,这些年有意无意的将龙死士转移到齐霁雲的手中,可王爷调配人马做些什么齐霁雲从未过问过,他也从来没想接过龙死士,可如今围剿药王谷的人马每一个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唯独一批却怎么也查不到踪迹,若是……若是……时间刚好对的上……清风刚说完,齐霁雲便有所察觉,那段时日小叔并未在京,若是谁能将药王谷这么容易就攻陷,这世上除了小叔又有何人?齐霁雲心中一惊,小叔为何要这么做,齐霁雲不用问也知道。
逼他,断他后路……
若真的是小叔,那么他与慕清漪便是仇人?若是让慕清漪知道,她可还会待他如常?不可能,齐霁雲太了解慕清漪,嫉恶如仇又是灭门之仇,谁能轻易放下此等仇恨。齐霁雲原本想飞奔至慕清漪的身边,可这一会儿他退缩了,他有何面目面对慕清漪?他能与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的小叔反目成仇?能任由慕清漪对小叔动手?想到这儿齐霁雲的手握紧了。原本打算找个合适机会告诉慕清漪关于他的身世,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身世被昭告天下,慕清漪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只为那世人听过却没见过的不死药方?还是为了虚无缥缈的药王谷宝藏?
“雲儿,今日的奏章你可看完了?”男人推门而进,看着齐霁雲笑道:“你是不知道朝中大臣对你是如何的赞叹,不愧是兄长的孩儿。”
齐霁雲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第一次有些仇意,“药王谷的事,你知道多少?”
男人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过神:“你是说慕清漪血洗江湖?不愧是你看中的女人,这股子狠劲儿倒是很合我的胃口。若她进京来寻你,我便是不会阻挠你二人婚事。”
“小叔,我只问你一句,药王谷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齐霁雲冷着眸子,眼神中带着绝望,带着乞求,带着恨意,带着不甘,更带着对慕清漪的愧疚。
若今日小叔当真承认,他该如何自处?还不等男人回应,齐霁雲紧接着开口:“小叔,我对漪儿的心意你很明白。今生非她不可,你别让我恨你。”
男人只是笑了笑,岔开话题:“你手中是什么?”说罢便从齐霁雲的手中拿过信封,看了两眼,杀意四起:“是谁竟敢口出狂言,这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齐霁雲也笑了,突然想到小时候。小时候小叔便偷偷的潜入相府授他武功,当他被下了毒习不了武之后便教他用暗器。起初这一切都很新鲜,习惯了相府中规中矩的日子,齐霁雲便期待着每月十五小叔的到来。有时会寻些江湖上的小玩意赠与他,有时候也会说些江湖上的趣闻,那个时候他便对江湖有着无限的向往。可是从哪一日开始,小叔与他之间的只剩下复仇、夺位。
他幼时很喜欢养宠物,父亲不知从哪里寻了一只雪白的小貂,他欢喜的很。一日与小叔在一起之时,小貂竟反了性咬了他一口,小叔一掌就将小貂拍出数米之远,后来还将小貂剥皮抽筋制成围脖。那年,他八岁。自此他再也不敢养任何小宠,就连那条围脖也不敢看上一眼。
后来再大些,在上书房念书时,若是有人在背后说他些什么,或者他与谁亲近些,这些孩子便无缘无故的消失,他知道都与小叔有关,自此他不与他人亲近。
“你说,这是谁!”男人见齐霁雲不出声,开口,怒气满满,好似若是知晓此人是谁,也要将这人抽筋扒皮。
齐霁雲心中有对小叔的责怪,也有对小叔的敬爱,更多的是有些惧怕。惧怕他的掌控,惧怕他的关心,甚至惧怕他说的每一句话。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么多年并无多大的改变,齐霁雲突然不怕了,因为这辈子最害怕的事情不再是面前这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