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沉沉,也就是在那个廊下,她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挡下了那一箭。
“小侯爷,怎么了?”萤灯怕耽误太久,裴影醒来,府兵发现,他就再也走不了,难免心急如焚。
“你,三年前跟她来的这里?”他问,目光凌厉,似乎更像是在陈述。
“是,”萤灯不敢直视,咬牙催促道,“小侯爷别犹豫了,我们快些走吧!”
“三年了,她在这里过得好吗?开心吗?想不想家啊?”陆照枝不理会萤灯的催促,痴傻地望着那座夜色深处的院子,里头种满了各种花草,哪怕是冬日,也争奇斗艳。
“小侯爷!”萤灯上前挡住他的视线,神色凝重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要走?”他有些失落地转身,低头,“我也没想那么活下去啊,我这三年偷生怕死,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为了看她和赵怀英卿卿我我吗?”
“她难道不知道,我和赵怀英本就势如水火么?他这样,有把我这个丈夫放在眼里吗?她做得这一切,是羞辱我。”
“小侯爷快走吧,”萤灯深叹一口气,拉着他往通向外头的小道奔走,可这人就是站着,纹丝不动,她只好停手,“莫要辜负了夫人的良苦用心,这三年来夫人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她相信你还活着,也相信陆家是清白的,还有小公子,那是你们的骨肉。”
“她说什么,我就应该信吗?”他自嘲地笑笑。
三年了,怕是早就不干净了,什么至亲骨肉,谁能分得清呢?不过是哄哄人罢了,他也没傻到真的相信。
“小侯爷,你怎么能不相信夫人啊?”萤灯险些被他气哭声,“幼时,奴婢险些丢了性命,是你救了奴婢。奴婢的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夫人和你相比,是外人,奴婢又怎么会帮着外人来欺瞒主子呢?还有,虎牢关那些蒙冤而死的将士,他们就该白白流血牺牲么?即便你不相信夫人,不能原谅,甚至憎恨,那赵怀英呢,难道不想杀了他泄愤么?”
“快走!”萤灯从袖中拔出匕首,抵在自己喉咙上,一手指着他身后的小路,“否则奴婢一辈子也瞧不起你,即便下了黄泉也不会放过你!”
“好,我走!”陆照枝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不少。
“一定要想法子把夫人救出去。”看着陆照枝远去的身影,她这才放下手,长吁了一口气。
扶风镇客栈内,衡阳醒来睁眼,赵怀英已经整理妥当坐在一旁看书,手中捏着一杯香茗,全神贯注。除了唇色微微有些发白之外,整个人看起来无事发生。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清风扫过窗台,凉意阵阵。衡阳刚想起身,腰上传来的酸痛让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动作略微轻柔了些。
赵怀英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书页,懒洋洋道,“醒了。”
他的平静和昨晚的激烈,格格不入。
她没说话,穿戴整齐后径直走到赵怀英对面坐下。桌子上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几碟爽口小菜,赵怀英放下书,给她舀了一小碗。
“用完早膳,就启程回府。”他又拿起书。
衡阳吞粥的动作一时滞住,“不是要去昌南吗?”
在对向他的目光时,又很快解释,“是你自己说要给太后娘娘挑选寿礼……”
“念归还在府里,我不放心,”他上前从身后搂住她腰身,脑袋轻轻贴在她的耳鬓,“怎么?你想去昌南?”
他的问话,让衡阳不由心底发凉,干笑道,“就依你说的。”
她总觉得,赵怀英似乎在盘算什么,才故意拿念归出来当幌子。他向来就没有多喜欢这个儿子,平日里也是不温不淡,突然提起,反倒叫衡阳有些不安。
她不敢多问,自从陆照枝出现,赵怀英的脾气就越来越难琢磨了,尽管自己允诺过不会走,可每每听见什么不爱听的话,暴戾之气一触即发。
“学乖了?”他兴致勃勃地抵起她的下巴,端详起这张淡如芙蓉,艳若牡丹的脸庞,可谓是一天一个样,怎么也看不厌。
他轻轻落在一吻,她也没躲。白粥的糯香一下子钻入鼻子,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最后在她脖子上停留,狠狠地啄了啄。
一道淡淡的红印若隐若现,她微微蹙眉低哼一声,用指腹碰了碰,还有他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