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只是听曲也没有意思,便让人拿了对牌行酒令玩,林馥在家之时常与交好的姐妹玩,但是,几场下来,反倒是林馥醉的最厉害。
白和昶拍手叫人进来,让侍女把她带去得月楼。
林馥实在醉的厉害,只能告罪先去休息。
“见拙兄这是何意?你之前同我说过这得月楼是未来白家主母的住处,今日为何让郡主一个外人进去小憩。”
白和昶笑道:“默之懂我心意,我这对镜台有天下美人奇珍,却无一人如郡主这般,令我一见倾心。白家富而不贵,林家有名声,若林郡主肯嫁入白家,我白家必举全族之力助平阳伯振兴林家。”
穆子言沉吟片刻,按照他和祖父的意思,永安郡主不能和亲北狄,但也不能嫁入有实权的家族,最好找个和林家一样家道中落,空有名头的世家。
由此看来,白家并不是个好选择,但是永安一定会选择白家。
观她以往种种,此女聪慧不凡且一心振兴家族,白家是她最好的选择,一则可解她当下和亲之困,二则长远亦可为她提供钱财支持。
白和昶芝兰玉树,卓尔不凡,林馥美貌聪慧,二人恰是檀郎谢女。
若穆子言是林馥,一定会选择白和昶。
但是他不是林馥,林馥不会选择这条路。
白家有一座对镜台,搜罗天下美人奇珍,对镜台又分摘星楼和得月楼,那些美貌侍女随从就住在摘星楼,而得月楼则是白家主母的居所。
只是白家尚无主母,得月楼也一直封着,按时派人清扫,甚至白和昶有什么稀罕玩意儿都第一时间送到得月楼。
林馥本就是微醺,吹了风就缓过来了,只是几个香喷喷的美人儿缠着她说话,要带她去得月楼,她也就半推半就的去了。
这个说香料怎么名贵,那个说布料怎么珍奇,直到一个年龄稍长一些的蓝衣女子拉下脸唬了几句众人才散了。
那蓝衣女子并未离开,反而湿了帕子给林馥擦脸擦手,又脱了鞋袜,让她歪着歇一歇。
“月娘,许久未见你了,不知你过得怎么样?”
“主人待我们很好,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佳肴,有客人来了也不让我们出去招待,只是平日里和姊妹童儿们喂喂鸟,逗逗鱼的。”
月娘是林馥偶然间救下的一个歌姬,后来辗转到了白家,白和昶见她还算利索,为人也有几分才干,就让她管着摘星楼的其他人。
月娘刚来之时也以为白和昶养着她们是为了把她们送给朝中大臣,对镜台无论男女皆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后来才知道,主人只是可怜她们,她们出身贫苦却又有一副好相貌,不少人都被卖到了烟花之地,几岁的小男孩小女孩能干什么,不过是等他们长大了好以色侍人。是家主救了她们。如果她们愿意嫁人,家主也会为她们准备一副不菲的嫁妆。
林馥摩挲着月娘的侧脸,滑滑嫩嫩和豆腐一样,手心手指都没有茧子,可见过得很好,不用做活也不用学乐器。
白和昶可怜她们,所以为她们建园子,让她们无忧无虑的活着,只要白家在一天,她们就能快活一天,哪天白家不在了,哪怕她们歌唱的再好,舞跳的再美也活不下去,他们是贱籍,一辈子都只能为奴为婢。
还不如趁现在快快乐乐的活着,不用担心有哪一日容颜老去,歌喉舞姿不再而不得主人欢心。
“郡主,皇上封你为郡主是希望你和亲北狄,如果你能嫁给家主,家主一定会帮你,以后这天下最好的绫罗绸缎、金银玉石都是你的,还有林家,林家也一定会重新兴盛的。”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是白和昶告诉你的么?”
“不,是奴偷听到家主和穆公子谈话的。”
月娘望着林馥的双眼,最后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傻孩子啊。”白和昶惜命,怎么会不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月娘本来也就不是林馥的细作,她救了月娘以后又给了月娘一笔钱,没想到月娘的丈夫骗完她的钱又将她给卖了,月娘被转手了好几个人,最后才被白和昶救了。
月娘也就安安分分待在摘星楼,前几日听说有贵客要和穆公子一道来,还是女客,家主这才让她们出去,月娘认出了林馥不敢声张,怕对林馥名声不好。她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郡主伯爷这样的身份不该认识家妓。
“您当初给奴绫罗给奴金饼,都被那贼子夺去了,奴父母双亡,求告无门,托人写了状纸,却不想那贼子串通了官府老爷,将奴卖了。”
林馥今日簪了一支绿梅簪,嬉笑之间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她两侧的鬓发散了下来,双颊绯红,更添几分丽色,但是那双眼睛却如淬了毒一样。
若是临安帝当朝下旨让她和亲北狄,她再不愿也不能抗旨不遵,林家好几十口人的命就在她一念之间,可若是要和白家联姻,她亦是不甘愿。她生的极美,梳妆之时看见镜中的人影也会想若将来凭借这幅皮囊联姻说不定亦可振兴林家,但色衰爱驰,若有朝一日她容颜老去,联姻所得到的一切便会瞬间土崩瓦解。
她欲借白家之富,白家欲得林家之贵,往后是林家吞食白家,还是白家入了林家囊袋都是未知数,但是若她一旦习惯求助他人,往后磨难,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借他人之能,而非靠自己度过难关。
她把自己和林家当做筹码,则人人皆可啃下一口。
“穆首辅教导我却也监视我,我不能常来和你见面,你不要为我说话,也不要探听白家的秘密,和亲之事我已有对策。”
穆家和白家会估量她能力几何,值不值得冒险,她平时表现得聪慧,又加上这张脸,去了北狄必会取信于北狄王,到时候,她再说服北狄王挥兵南下,直指胤和。
朝中的将军不少,但是有能力的就那几个,临安帝不信任他们,再加上武将骄矜,怕是外患还没有解决,内忧又起。
可穆首辅也不敢让林馥进入朝堂,她是世家家主,又是平阳伯,借着这两个名头,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振世家,朝堂好不容易得到的平衡又会被打破。
胤和的皇子皇女都野心勃勃,谁也不服谁,铆足了劲儿对付自己的兄弟姐妹,朝臣站错了队要被杀,不站队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