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声接近,光影由大变小,逐渐汇聚到这位大人身后,一张冷肃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侧脸轮廓如刀削般分明,双目肃然若寒星,唇色却是绯然。
确实当属俊俏的。
黑汉衙役佝着身子上前作揖:“大人,怎么是您亲自来接囚,小的们有失管教,让您见丑了。”
男子冷哼一声,没有搭腔,反而上前一步,一脚将方才追打魏浅禾的男人踢翻在地。
腰侧长刀出鞘,随着一声惨叫,男人的手掌被刀尖钉于地面,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尔等罪人,再有起哄闹事者,有如此人。”
四周响起一片脚铐铁链相碰的叮啷声,仿似众人对此威慑的响应。
男子眼神扫过不远处整齐站作一排的衙役,四五人也纷纷挺直腰板,露出敬畏的神态。
然后,男子拔刀,不顾地上男人的惨叫,以其身上囚衣,擦干净手中的刀刃,慢慢走向魏浅禾。
他越靠近,魏浅禾越小步的后退。
目光从他的脸继而转向他未收入鞘中的尖刀。
难道以儆效尤的威力还不够,他要连自己一起惩罚才算公正。
男子毫无怜意,直将她逼入墙根,退无可退。
魏浅禾心中的惧意越来越浓,两只手紧握成拳。
明明还未受到任何伤害,却仿似两只手掌都已被他钉穿,再也行不了针灸炎黄之术。
魏浅禾贴着墙壁,与男子咫尺之距。
男子看着她迫于压力,最终紧紧闭上的双眼,冷冷道:“知道害怕?”
魏浅禾又睁开眼睛,直视对方凌厉眼神,倔强道:“我没有主动招惹,是他先要打我的。”
男子没有理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问话:“你知道怕了吗?”
魏浅禾相当识时务,很没出息的回了一句:“知道。”
垂在身前的刀动了,魏浅禾怕他动作太快,真得废了自己的手,急忙喊道:“能不能戳别的地方,别动我的手?”
她喊完就紧闭着双眼,一副视死如归、任人宰割的决然模样。
男子阴冷冷的语气在耳旁反问道:“戳哪里,脚吗,你想变瘸子?或者是腿,或者是腰,你自己挑一处?”
魏浅禾仍是不敢睁眼,却随着他的言语把全身各个地方都思考了一般,终是觉得哪哪儿都动不得。
只能弱弱的又问了一句:“那能不戳我吗?”
男子嗤笑一声,长刀入鞘:“那就老实点。”
魏浅禾知道他放过了自己,心中却十分委屈。
哪里是她不老实,窝头都忍着没抢了吃,还不够夹着尾巴做人?还要人怎么老实?
衙役们左右互看,暗中交流着由谁再上前去,触这位活阎王的霉头。
流放的路上偶有更替押解衙役的情况,这么巧,让他们给碰上了。
原本定的是下一站交接,他们也没想到,来的是身穿青龙使衣袍的上级官差。
虽然不知来人名姓,但黑汉衙役眼尖,认得他腰间别的令牌,主动凑上去卖乖,却受了冷待,可见此人极为不好相与。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愿意出这个头。
男子却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抛出怀中交接文书,冷声道:“替换吕程,接下来的路由我押解。”
名为吕程的衙役忙不迭的上前接过文书,还想寒暄两句,男子却已转身离开了,吕程只能尴尬退了回去,和同伴使了使眼色。
不是善茬,自求多福额。
走远了些的男子,最终停在驿馆后面的密林之间。
两排高大茂密的榕树阴影下面,跪着一个只着内衬白衫的俊朗男子,他双手高举着叠的一丝不苟的外衫华服,脑袋低垂着领罪受罚,一动不敢动。
男子沉声问道:“我不是让你亲自去吗?你就是这么让人教训她的?”
跪着的人抬头回话,竟赫然与这站着的男子同一张面庞。
“属下该死,恳请王爷恕罪。”
顾沧恒皱眉不耐:“说理由,给你申辩的机会,否则回去领死。”
柳樟身子伏的更低了:“属下暗中顶了大理寺少卿门下,十二青龙使的其中一缺,还没来得及上任,便只是先行递了个话进去,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对待魏姑娘,是属下失职,无可辩驳。”
顾沧恒冷笑:“我还以为,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样鸡飞狗跳的可笑场景。”
柳樟俯身:“属下不敢。”
谁能想到王爷他会亲自前来,早知如此,他不会为了避人耳目,特意拖到下个驿站才进流放队伍。
柳榆传信给他,说王爷飞马追着流放队伍去了。
彼时柳樟早已在下一站等着,闻此只能立马快马加鞭朝此处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王爷亲眼见到了魏浅禾被追打的一幕。
他们隐在屋顶之后的琼树上,柳樟站在顾沧恒身后,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暴涨的怒气。
就在柳樟心内忐忑,预备自作主张上前阻止时,顾沧恒命他将身上的衙役外衣脱下来,自己换上走了进去。
此时的顾沧恒显然还未消气,他粗声粗气道:“□□,多备几套过来。”
柳樟惊了,没忍住抬头去看顾沧恒脸色,却猝然见到的是自己的面孔。
王爷这是准备长期留下来顶替自己的身份?
柳樟是暗卫,身上本来就有很多套□□随身携带。
最常使用的,便是现在王爷所使用的这副模样。
没想到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柳樟掩下心中疑惑,问道:“可要属下交代他们不必如此?”
顾沧恒没好气道:“不需要,让他们做他们该做的。”
她还未知道自己错了,如何能停止惩罚。
但接下来,他会亲自在旁边看着。
柳樟仍旧举着顾沧恒的外衣。
顾沧恒瞥他一眼,语气缓了几分,道:“你自回京城领罚,这段时间以我的身份补京城的空,待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