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峨高门内,浩荡宫门白日开,已近夕食,蕙风布暖,蓬莱殿后花如锦。翠华宵幸,是处层城阆苑。蔼蔼王侯,世家千金,各自落座。
宫侍肃立,迎来太子等皇嗣贵亲,众人忙起立一一见礼。
太子沈礼之一身赤金重袍,风度不凡,丰姿隽爽,朗声招呼入座。其后的裕王沈平之自带习武之健壮气质,可不知何时已领召出府,眉目间威然却渐隐,入座只闷头饮酒。前几日新封的安王沈茂之谦谦如玉,行相翩然,瞧着倒是最好相处的。最后落座的贵气天成,眼神凛冽,便是宣王,众人不敢多看,生怕刑部今晚便敲了自家的门。
“听说今晚这场七夕晚宴是给众王爷选妃而开。”“可不是,瞧咱们这几个王爷,那是个个英勇不凡,不知哪些世家的千金有福咯?”
“太子殿下近来吏部看着事务繁多,看上去消瘦不少了。可得保重身体啊!”“太子殿下,臣近日新得一文,诚邀太子殿下指点一二。”
“裕王殿下今日倒是沉稳了不少,有空赏脸一同涉猎啊?”“安王殿下刚受封,正是春风得意呀!”
男席这边两两私语的,上前攀谈的,恭贺祝喜的,一派祥和。
沈淮之自坐定便一言不发,眼神的深沉疏离驱散不少来客,对比其余兄弟倒落得清净。微风袭来,腰间的黑纹香囊捎来些许茉莉花茶,轻饮御茶,衬得他这方宴桌自得宁静。
席对面的少女们蛾眉敛黛,风髻露鬓,丽若朝霞,百花盛开般艳美。
“知容姐姐与太子殿下的这桩婚事真是令我羡慕不已,得夫如此,妇复何求。”“是呀,今年就等容姐姐的好消息了。”众女娥团团簇拥着那席前中位的文雅少女,正是今年即将与太子成婚的吏部尚书嫡女梁知容。上方太子沈礼之状似无意扫视女席这边,引得梁知容娇腮欲晕。
“皇上、皇后娘娘到。”众人忙肃立见礼。年过四十的昭明帝威严黑眸睥睨四周,大手一挥,众人道谢入座。文皇后母仪风范,妙目温和地看向娇娥们。目光流转至自己的小儿子,眸子轻定。今日宴会,这孩子怎么还是这副神情?太子亲事已定,让中宫最愁的还是这宣王。
崭崭整冠佩,侍宴坐瑶池。禁漏一滴滴随时间落下,众王爷一一向前敬酒,到了宣王近前之际,文皇后轻屏气息,闻得一股绿叶馥奇调,美目流转,温婉低声朝他道:“淮之,今日七夕花开,你若有中意的莫错过。”
沈淮之双手未动,神情淡漠道:“谢母后美意,刑部今晚还有要事,儿臣不敢忘责,稍后便告退。”言罢便飘然下走,空留文皇后双眉微蹙。
待皇帝辞酒回宫,沈淮之朝与众人浅笑的沈礼之投去目光,太子却偏头不接,自顾侧盼,再回头那沈淮之竟已悄无声息离席。
离皇宫十公里的弘法寺正在举办灯会,共庆人这间七夕佳令。月光高挂,与灯会的灯光交相辉映,照得弘法寺如同白昼。
沈淮之骑马至弘法寺西门,遥遥地便望见叶清禾一身绯色轻衫在夜风中轻荡,不远处被彩灯堆满的景山象极一座磅礴璀璨的银山。他轻步靠近,叶清禾眼眸晶莹澄澈,仍沉醉在第一次见到的盛景中。墨柏见着二道自若默契的仿佛置身自家后院的身影倒是挺着急的,烟火大会要开始了,站这能看到啥。
“先上山看烟花吧!”月色下的清隽身影宁和淡漠地道,清禾这才回过神来,边同他上山便喃喃自语道:“文沅,原来晚上的山还有这样一面,我在苍梧山从来没有见过。”
从西门上山的这条道人迹罕至,回归山谷的叶清禾却如山间精灵般活力无穷,月光照在羊肠小道上,映着她纤细的身影。沈淮之听她一路对比,并不插嘴,半晌间只草丛中的虫声和他不时的“嗯”附和着。
行至半山腰开阔角,叶清禾极目远眺,山路如银河耀目,远处人声鼎沸,近处却寂静无声,妙哉两重境。“文沅,你寻的这一处真妙!”她不禁叹道。
夜色中的沈淮之五官深峻,眉眼宁和,目光随她一处看向远方。
“砰砰砰砰砰砰”烟花骤然自山顶炸开,响动整个山脊。紫色梦幻,橙色热烈,绿色盎然,黄色鲜艳,蓝色宁静,红色喜庆,各色各样或混杂,或单开,包围着景山上空,让人目不暇接。
叶清禾大展笑颜仰着头,遥望漫天的烟火。她伸出右手指向闪动瞬尔消失的火花,左手去拉一臂之外的沈淮之,见他神色淡漠,大声道:“文沅,你快看,好漂亮!”
见拉他不动,她便后退一步,主动靠近,双手拉着沈淮之的右臂晃动,茉莉清香扑鼻而来。沈淮之眼眸微聚,正欲挣脱,不料新的一波烟火又开始闪动。右臂那软糯的双手似挠痒般握紧,少女以为她的声音被烟火声遮盖,遂垫脚再度靠近,贴唇近耳大声道:“这个,我也好喜欢!”
一丝润意吹向耳垂,猝不及防地少女气息让沈淮之身形微栗,瞳孔猛地一颤,眼底满是愕然地望向清禾。
清禾嘴角含笑,亮眸紧盯上空烟火。烟火再次变动,她不禁单脚剁地,灿烂亮晶的双眸转向眸眼尽是波澜的沈淮之。清禾似是忘记方才扯他未动之事,又以左手去拉沈淮之,热情邀他共评烟花美好,未料这次沈淮之的身形竟被她轻松拉动,一股鸢尾后调清香笼罩了她。
墨柏从后方看去,自家王爷竟似低头主动贴近前方少女,二人的影子早已交叉密合。
“文沅,我喜欢西边的……”“啊,不行,东边的也好好看……”“啊,快看!又放了,是不是很漂亮?”身前的清禾口中不断惊呼着,二人身躯贴得毫无缝隙,锦袍与轻衫随着清禾的每一次欢动不断彼此摩擦着。
待烟花放尽,叶清禾这才回过神,左手无意松开沈淮之的右袍。墨柏定睛细看,那右袍已被搓揉成褶,王爷眉峰却丝毫未皱。
“哎,上京城的烟火看的真是过瘾!下次我们再来看吧!”跳跃着一会儿单脚,一会儿双脚下山的清禾开心道。沈淮之眸底闪过一丝犹豫,没有回复,可他的沉默对于清禾来说就是认可。
走至下山主路,人群逐渐多了起来,灯火从宽阔山脚路直通弘法寺,灿若星河。
沿路吆喝着卖提灯的、盛果水的、摆可爱小物件的、鲜花美食,琳琅满目,应接不暇。清禾看中冰糖葫芦正想拉着沈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