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嘉瑶一时之间又有点后悔这么草率地答应秦元旻的要求了,毕竟咸鱼和龙,本质上就不是一对儿啊,龙可以在深渊里遨游,在天上飞翔,但咸鱼……只能瘫在地上晒太阳。
秦元旻处置了后宫,看着戚嘉瑶呆呆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弹了她额头一下,道:“你想什么呢?”
戚嘉瑶“啊”了一声,吼出来:“疼死了!”
秦元旻发誓他真的没用劲儿!但……戚嘉瑶额头已经红了一块。
秦元旻立刻吩咐庆忠道:“去拿点玫瑰酥和杏仁佛手来。”
戚嘉瑶盯着秦元旻,脸上透露出“富贵不能淫”五个大字。
秦元旻:“再拿点七巧点心。”
戚嘉瑶继续盯。
秦元旻捋了捋袖子,“朕想起来了,什么都不必拿了,你不是刚吃了乳酪吗?这会儿一定不……”饿。
戚嘉瑶把狼毫笔塞进他嘴里,这会儿不觉得龙和咸鱼不是一对儿了,她觉得狗确实配不上咸鱼。
秦元旻伤了她额头,还不给她吃的,真是狗都不如!
差点吃了一嘴墨的秦元旻:“……”
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秦元旻倒谈不上生气,只是有点不习惯,略略整理了一下仪表,淡声道:“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戚嘉瑶慢悠悠地道:“是啊,奴婢发现自己确实蒲柳之姿,又不懂规矩,不适合伺候皇上,不如皇上您晚上自己睡?”不就装模作样吗?小样,谁怕谁?
“咳咳咳”秦元旻咳得肺都出来了,抬头一看庆忠早就出去了,大殿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这个信号纯属发出去了也没人能接收。
秦元旻只能自己找台阶下:“你体寒,晚上和朕睡比较暖和,还……还能借一借朕的龙气。”
戚嘉瑶笑得肚子疼,他这个理由真是……这是为了睡到她无所不用其极了。
戚嘉瑶本来也没有多生气,纯粹觉得秦元旻有点搞笑,也不明白他这么憨憨的皇帝,为什么后宫嫔妃都觉得他高冷,天天盼他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
戚嘉瑶这么想,就这么问了出来。
秦元旻得意了:“现在知道朕的好了?后宫嫔妃喜欢朕,那是她们有眼光……”
话说到一半感觉不太对,又找补道:“但她们一个个心怀鬼胎,别妄想接近朕。只有你……”话没说完,得意地看向戚嘉瑶,就差把“这是你的福气,要好好珍惜”摆在脸上了。
戚嘉瑶:“……”您这个阅读理解真的很棒棒啊!她的重点明明在“憨憨”,为什么他会理解成“他很优秀”?她不是在夸他啊!
你醒一醒!戚嘉瑶恨不能把他脑袋里面多余的水分都控干净。
于是,秦元旻晚上不出意外地独守空床、孤枕难眠了,朕这么优秀,她为什么感觉不到?
唉,生活不易,龙龙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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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躺在龙床上感慨生活不易的秦元旻相比,前往北地的路程对侯珉来说才是真的不易。
如今已是三月,京城中已经是杏花烟雨,家家户户都要踏青游春。而越往北走,景色就越是荒凉。
一路走,杏花微雨的朦胧不见了,鲜嫩的绿草变成了细微的草茬,与去年雪地里的枯草交织在一起,灰色中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点点青色。
三月,正是“冻人不冻水”的季节,北风呼号着往单衣里面灌。侯珉用溪边的凉水净面,水珠沾湿了袖口,冻的侯珉一个哆嗦。
差役的态度也越来越不耐烦:“走!走!快点!”
侯珉心里烦躁,身上的铁链也跟着哗哗作响:“催什么?洗把脸就走。”
差役一鞭子打在他身上:“都成了罪犯了,还当自己是爷呢?横什么横?”
侯珉心中生出一点戾气,他几时被人这么对待过?
侯珉抓住差役的鞭梢,抬手要挥拳。
差役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侯珉一击不中,还要再打。
但反应过来的差役一脚踹在侯珉膝盖骨上,侯珉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侯珉带着手镣脚镣,平时又是流连勾栏瓦肆的人,身子单薄得很,刚才动手时,一半是凭着心里的戾气,一半是靠着差役猝不及防,才侥幸占了便宜。
如今差役反应过来,常年押送犯人的差役岂是吃素的?
鞭子跟雨点一样落在侯珉身上,单衣被抽得一条一条得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军爷,军爷,他不懂事,留他一条命吧!”过来的是世子,苦苦哀求道。
侯珉,是侯夫人的小儿子,世子最小的亲弟弟,平时侯夫人过度偏爱侯珉,世子心里未必没有怨气,但如今一家人沦落到这种地步,难道世子还能看着亲弟弟被打死不成?
差役勉强住了手,阴阳怪气道:“走不走?不走还有好东西伺候几位爷。”
侯珉要说话,世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冲着差役连连赔不是。
众人这才启行。膝盖上被踹了一脚的侯珉被世子搀着,踉跄跟在最后。
侯珉不敢去想自己真正到了边关会是什么样,甚至自己到不到得了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