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几步,并示意其他人让开。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沈其鸣看着文婵,朗声对她说出了那三个字,“杀了我”。
檀心凝神屏息,无比想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玉无尘没有理会沈其鸣的提议,不打算将她们带去玉王堡,这让她心里绷紧的弦稍松了松。
但她也看不懂玉无尘想做什么,他说得那么笃定,难道真的要帮沈其鸣洗清嫌疑?若不是,沈其鸣又为何最终答应了?
事实是,沈其鸣话音未落,文婵便毫不犹豫挥剑相向。
她剑风狠戾如鬼影,出手便是杀招,沈其鸣似乎准备不足,仓促应对下,不过三招已经在颈间留下一道血痕。
檀心这才知道,之前她是与一个怎样厉害的死士交手,若不是有那个手镯,恐怕早就成了文婵的剑下鬼。
可是等一下,文婵对沈其鸣出手,不就正如玉无尘所说,证实了沈其鸣不是她的主人吗?
惊愕的不止檀心一人,沈其鸣本人明显更为不敢置信,虽说也及时在手中化出了一柄剑,不至于徒手对战,但惊疑之间连续落于下风,疲于招架血溅当场。
玉无尘平静无澜地观战,没有任何表示。
在场的绝大部分是梅影门的人,却碍于玉无尘在场,拿不准是否该上前帮忙,不敢轻举妄动。
沈觅雪依旧满脸悲悯,漠然又孤寂地立于人群中。
檀心忽然有些同情她,今晚的事对她的冲击最大,但以她的性子,大概不会做出大喜大悲的表示,虽然只是这样默默伫立,内心的悲凉必定已经没顶。
而场上注定是一场死战。
文婵的修为未必比得上沈其鸣,但她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都试图置对方与死地,这便无限放大了她的力量。
沈其鸣已从之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展现出元婴修士的实力,他下手也丝毫不留情,局势渐渐扭转过来。
檀心提着一颗心观战,起初还替文婵感到开心,她落到这般田地,难得有机会手刃仇人。
若是沈其鸣就这样死在她手中,这个结局也很令人欢喜。
后来则不免为她担心起来,文婵本来身上就有伤,沈其鸣反转形势后,她现在又多了许多新伤,照这样发展下去,越来越不妙。
她连忙跑去找玉无尘,“喊停吧,她会死的。”
玉无尘道:“停不了。”
檀心道:“怎么停不了,你来帮我,我们上去一人拉一个。”
玉无尘看向她:“然后呢?”
檀心一怔。
是啊,然后呢。
如果说文婵的命运已经注定,与其继续做个浑浑噩噩的活死人,还不如这样痛快与仇人一战,至死方休。
也许这才是她对这一生最体面的告别仪式。
“啊!”
有人惊呼出声,檀心回过神来,只见沈其鸣已将长剑刺入文婵胸口。
嫣红的鲜血汩汩涌出,但文婵毫无痛苦的反应,死死盯着对方,仍试图挥舞手中的剑。
沈其鸣将剑拔出,又再两次刺穿她的身体,她才无力地垂下手,“哐当”一声,手中的剑掉落。
经过这一场恶战,沈其鸣也变了副样子,头发凌乱满身血污,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毒蛇般的双眼凶狠地盯着文婵,一直盯到她终于闭上了眼睛,这才松开手,任由她身上插着那把剑仰倒在地。
人群中传出嗟叹之声。
就在这时,一只飞镖如闪电般飞来,飞速割破了沈其鸣的喉咙,切口极深,鲜血喷涌而出。
沈其鸣瞬间脸色煞白,双手捂住脖子,发出了几声呼哧声,马上倒地气绝身亡。
所有人都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惊呆了,随后便见那飞镖旋转着飞回了在场一人手中。
檀心瞬间吓懵了,那是有伶有俐的法器柳叶镖,躺在圆床上的有俐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手中握着仍在淌血的柳叶镖,双目血红如索命厉鬼。
现场陷入一片短暂的混乱。
好在有玉无尘在,他判断有俐是受夺舍阵的影响,因其神识本就与常人有异,文婵临死前的怨念便借其身躯行事,因此不能算是她杀人。
事实上,有俐回神之后,自己也被这件事吓得几乎魂不附体了。
沈觅雪接受了他这一说法,表示不予追究。
至于沈其鸣到底是否是害文婵之人,玉无尘未继续深究,也未做任何总结。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大约心中有数了。
檀心安顿好有俐,瞥见玉无尘似乎正欲上云辇离开,连忙箭步追上去,“玉公子请留步。”
玉无尘却越叫越走,头也不回。
檀心奇怪道:怎么说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人,怎么这么快就不理人,还想找他说出天祸一事。
又一想,也许他有急事,不要与人计较了。
于是便大声喊道:“我有要事相商,还请玉公子多留片刻。”
玉无尘已坐入云辇之中,静静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
云辇前的紫裙侍女一副见惯了的表情,轻笑道:“姑娘请自重,不必费心找借口,我们公子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