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一切好像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记忆。
他从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自己，说只怕自己认不出他…
还有在望月崖底，昏睡时那毛茸茸又温暖柔软的感觉…
程雨琪脑子里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虽然危险，但这个办法用来检验自己的猜测再合适不过了。
程雨琪打开房门，正巧刘晓璐要进屋，“一起去吃饭呗！”
“不了，你们去吧，我有点事。”程雨琪匆匆一句，换上鞋子就出了门。
刘晓璐也进屋拿了包，带着碧桂应天去下馆子。
屋子里只剩白玉白龙，白玉冷眼盯着白龙，白龙不自在地像只蚯蚓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
“你不必想逃脱，这次的事很重要，你必须帮我们。”白玉说。
白龙背对着白玉趟着，一言不发。
“那是你母亲的东西，你难道不想亲自取出来吗？”白玉说。
白龙的身体无法察觉地一颤，说道:“那也是她姐姐的东西，她怎么不去取？”
白玉不说话了，白龙问得刻薄，她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白龙的身体渐渐抖动起来，伴着啜泣的声音，“白玉，我害怕…”
白玉突然心疼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龙神。
神有何欢？
白龙的痛她虽无法感同身受，但也算是亲眼见证。
近千年的时光，痛吗？
当然是痛的。
这次要他回到他痛苦的源头去，难道就不残忍吗？白玉将捆仙绳松开，自己走到门外去。
让他自己一个人哭一场，没人发觉他的脆弱，是白玉能给他最大的温柔了。
程雨琪出了电梯，走上天台，天边的粉霞看起来格外浪漫，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江亦难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一下，他看到屏幕上的“阿宁”，立马将手中正摆弄的丁香花插回瓶中，打开消息。
“我在天台等你。”
江亦难苦笑，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她现在十有八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吧…在白石村时，她说人和妖不能在一起，如今是不是等着自己过去，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呢？
江亦难往窗外看去，粉色的云霞，看来又要下一场大雨了。
江亦难满目落寞，此生才刚找到她，难道就要再次失去吗……
可是后背有一双因果的大手在推着众人前行，由不得谁抗拒。
江亦难换下沾着淤泥的衣裤，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天台去。
天边的云霞颜色越来越深，晚风也是温热的，吹进领口里让人更加烦闷。
程雨琪站在天台向远处看，昨天自己就是被白龙衔到这里来的，自己好像从未如此真切地感觉这天地辽阔。
不知为何，脑海里想到狐妖与周泓颜，她们都是很勇敢的女人。
她们都用自己的一生做赌注，只不过一个赌对了，一个赌错了。
是不是只要遵从自己内心就好了呢？剩下的交给天意就好了？
程雨琪等得有点久，她想江亦难是不是不会来了呢…
刚迈步想离开，转过身就看到江亦难从天台那扇小门里走出来。
他一身黑色，身形瘦削却看起来很有力量，面色冷峻可眼里却尽是炙热。
用俊美来形容他太合适不过了，她也第一次觉得他俊美到妖异…好像下一秒就会像梦中一样变成一只大黑猫向自己扑来。
“这里这么热，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怎么了？”江亦难看她看着自己发呆，开口打破。
程雨琪回过神，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相信这世上有妖吗？”
这个问题明明前两天刚讨论过，她突然再次问我……
江亦难双手插进口袋，笑着说:“你想问的问题应该不是这个吧。”
江亦难之前虽有隐瞒，但现在程雨琪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若是再隐瞒，就成了欺骗。
他不愿骗她。
程雨琪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难道他真的是九尾猫…
可直接问他是不是九尾猫自己也问不出口啊，万一他不是，那自己岂不是很无礼。
程雨琪想了一下，“你觉得我是不是妖？”
江亦难看着她的脸，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往事，自嘲地笑了，“你其实想问，我是不是妖，对吗？”
程雨琪难以置信，他连自己在想什么都知道吗？
“那，你是妖吗？”程雨琪缓缓开口。
“你希望我是我就是，你希望我不是，我也可以不是。我只想一直陪着你。”江亦难的语气中甚至有一丝乞求。
程雨琪微微摇头，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可能是又不是呢……
“昨晚你看到我那个样子，却一点也不害怕，原来是这样…”程雨琪只觉得心痛，自己好不容易敞开的心扉，却得到的欺瞒吗？
她想着他一直以来都是那种游刃有余的神情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只是一条鱼缸里被猫儿逗弄的金鱼。
程雨琪连连后退，已经快要逼近天台的边缘，江亦难担心地拉住她的手臂。
“你是妖吗？”程雨琪再次问。
“这个问题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不想骗你，可我也不想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才不会离我而去。
程雨琪原本失望的眼里多了几分坚定，既然你不想回答，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用行动证明。
程雨琪推开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脚又向后退了一步，就在夕阳下整个人从天台边缘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