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夏天,但姜绫仍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她没有经历过那场浩劫,没有见过可怕的邪修和恐怖的婴儿,但是看到龚爷爷那一回想起来便害怕地浑身战栗的样子,完全能体会到当时有多可怕。
待龚爷爷终于平复了些,不再颤抖,叶无烬才继续问:“龚爷爷,您说那邪修炼成的婴儿还活着,那他现在在哪里?”
龚爷爷闭上眼叹了口气,答道:“邪修死了以后,我们想把那小怪物也杀了。可是小怪物捅不死、烧不死也淹不死,我们就把他关了起来,想饿死他。”
“结果,不仅没饿死,还不知怎么的钻出了笼子,吃掉了两个族人,逃之夭夭了。”
姜绫皱紧眉头:“竟是逃了……”
龚爷爷看向窗外,眺望着格曼山,说道:“还好那个小怪物离开以后,没再回来杀我们的族人。”
“那您怎么知道他还活着?”姜绫问道。
龚爷爷:“你们救出青青的地方不是有祭魂池吗?而且听青青说,那祭魂池是‘活’的。”
“确实,”姜绫想了想,猜道,“您的意思是,那婴儿是受祭魂池供养,只要祭魂池还在、还豢养着魂魄,他就还活着?”
“不错。”
叶无烬看向姜绫,推测道:“看来青青和你被拉进那个深洞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通道里那些死去的修士,恐怕就是被他杀了用来养池子里的那些残魂的。”
姜绫:“那直接毁掉祭魂池是不是就能杀了他?”
龚爷爷说:“我们试过,毁不掉。或许是少某个关键之物,又或许缺少机遇、未到时候。”
关于“祭魂池”,龚爷爷把他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了他们,而在这三苗禁地中,也没有比他更了解祭魂池的了。
姜绫和叶无烬陪龚爷爷喝完酒,便回到青青家中,趁着醉意各自回房睡去。
唯有偷听到他们对话的子衿,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翌日,姜绫吃完早饭便陪青青去附近的矮山上摘果子,叶无烬正想出门走走,却被子衿拦了下来。
“叶兄弟请留步。”
此时的子衿明显比初见时削瘦了许多,青黑色的眼圈更显得他十分憔悴。
叶无烬虽然对他无甚好感,还是礼貌地问了句:“子衿兄是有何事?”
子衿走到他身旁,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跟我上格曼山,下祭魂池。”
“祭魂池?”叶无烬看向子衿,淡淡地问道,“子衿兄为什么要我和你去那儿?”
子衿见叶无烬不想随他一起去祭魂池,便又凑近了几分,似是耳语般低声说:“我知道你是承虚门掌门温玄光的亲传弟子,也知道你身上的秘密。”
他见叶无烬神色微动,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般继续道:“噢,或许应该说是你和姜姑娘身上的秘密。”
叶无烬看向他的目光一凛,说道:“你之前一直想杀我,原来是因为我的身份……关于我和姜姑娘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子衿并没有回答,他冷哼一声后,换成挑衅的语气:“你若随我一起下祭魂池,我就告诉你。怎么样,你敢不敢跟我去?”
叶无烬从来没有“不敢”。
他知道,以子衿的性格,不到达到目的就不会说出真相,便同意道:“那我便随子衿兄走这一趟。”
两人一同登上格曼山后,叶无烬循着记忆,带子衿走往姜绫和青青坠入的深洞附近。
由于他已经破坏了地下的白骨赤血杀阵,那拉人进洞的力量便也不复存在。
叶无烬找到洞口后纵身一跃,子衿紧跟而下。
稳稳落地后,子衿围着祭魂池走了一圈,细细打量着。
祭魂池表面看似平静,地下却暗潮汹涌,那些支离破碎的残魂不断游走着,像是等待食物的“食人鱼”。
池面上,那一排排散发着红色光亮的咒文上下浮动,密密麻麻,像是一种危险警告。
子衿观察祭魂池时,满脸写着“反感”二字。池水散发的浓郁血腥气窜入鼻腔,更是熏得他皱起眉头。
叶无烬站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
子衿微微躬身,欲要用指尖触碰祭魂池,却被那一排排浮动的咒文刺了一下。
“嘶——”
他收回手,看向池水时的厌恶之情又加了几分。
叶无烬按着腰间不断颤动的却邪,冷声说:“子衿兄来这儿是为了送死?”
子衿笑了,慢慢走向叶无烬,调侃般说道:“送死算不上,应该说是‘求活’才对。”
话音未落,子衿抓住叶无烬左手手腕,用力往身前一拉。
叶无烬被狠狠拽了过去。
他本想挣脱,却见子衿撩起自己的袖口,凝视着他手腕处的青色印记。
叶无烬觉得子衿此举很是莫名其妙,便没有收手,决定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子衿看着叶无烬左手腕处两片交叠状云朵的青色印记,低声说:“你知道这个印记让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吗?”
说话时,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如果现在捏住的是某人脖颈,那人决计要断气。
叶无烬淡淡地说:“不知道。”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之前对你恨之入骨、想取你性命,就是因为你是承虚门的弟子,而且还是温玄光的弟子!”
说话间,子衿的指甲变得尖锐,轻而易举地刺入叶无烬的皮肤里,顿时鲜血涌出。
叶无烬面不改色,只静静地听他继续说。
子衿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问:“你知道为什么别的弟子左手腕是一片云,而温玄光的亲传弟子手腕上是两片云吗?”
“不知道。”
叶无烬本以为是身份的原因,但看子衿近乎疯癫的表情,便知没那么简单。
果然,子衿说:“那是因为,温玄光的亲传弟子身上还背着别人的命。呵呵呵……”
别人的命……
叶无烬一怔。
他忽然想起,祝婆婆说他的身上有姜绫的三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