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成水。
那颗大树的树杈上挂着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装饰，这么大的一棵树，没有一个星期是布置不完的。圣诞节已经过去四天了，树上的一些灯已经不亮了，等再过几天，这里会彻底变为回忆。
柏雨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从没有布置过圣诞树，家里人也从不注意这些，柏雨是第一次对那淡黄色的灯泡，和树杈上挂着的心愿信纸，感受到一点对未来的期盼。
人活着，总是要有点愿望的。
风实在是凉，柏雨站了一会就把窗关了起来，
窗户拉过来的那一秒，也许不到一秒，窗户上赫然映出了个人影，就像是幻觉一样，吓得柏雨不受控制地又把窗户推了出去，然后大喊了一声：“啊——”
她迅速转过身，双手撑在窗台上才能让自己勉强站住。
周子默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正对着柏雨，柏雨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里涌起一丝异样，她思考了一下，发现是因为周子默就穿着柏雨第一天见到他时的衣服。
黑衬衫，黑裤子。
周子默靠在背椅上，双手交叉，两腿敞开，一动不动地看着柏雨，黑漆漆的眼睛没有因为黑暗而没入夜色中，反而在夜色的衬托下亮亮的，柏雨看到周子默的头发上有几颗晶莹的玻璃珠，直到那玻璃珠掉了下来，柏雨才知道那是周子默头发上的水滴。
他刚刚洗完澡，而且还没吹头发。
柏雨忍不住去想，他洗澡时用的是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柏雨站在窗边，月色铺在她的身上，窗外吹来一缕风，吹在柏雨的身上，她的长发随风飘动了一下。
周子默不说话，柏雨犹豫了一下，说：“你吓我一跳。”
柏雨说完就后悔了。
她本来是想浅浅地责怪一下，但声音从喉咙发出来之后居然变成了轻轻的，软软得娇嗔语气。
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柏雨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脸红了。
柏雨怔怔地看着那片周子默,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依旧不说话，就只是看着自己。
沉默蔓延开来。
这样的寂静实在难熬，柏雨转过身去。
她站了一会，伸出手打算继续把窗户关上。
几乎立刻地，背后传来声音——
“别关。”
声音和他之前的声音不太像，低低的，平缓的，甚至还有些温柔。
柏雨听见周子默就沙发上起身的声音，柏雨的心猛然间剧烈地跳动。
周子默正往这边走，脚踩在地面上，一下一下敲出声音。
在过来的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中，她一次都没有想，如果她过来，他们要说些什么。
做些什么……
正如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去想。
她什么都想不了，她的脑子就是糊的。
柏雨的手还放在冰凉的窗户上，看着飘进来的雪花。
如果刚刚在赶往这里的时候，她还有一丝紧张的话，那她现在，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窗户的寒意透过手指，渗进心里。柏雨的手被冷得整个僵住了，动弹不得。
忽然地一股热流，从她的耳边涌入体内，她的手颤了一下。
周子默从后面抱住了她。
周子默的脸摩梭着自己耳边，呼吸的热气就也在柏雨的耳边，安稳又有序，一下又一下。
周子默的胸膛宽大又温暖，明明他比自己穿得还少，但却暖得像个火炉一样，将柏雨全身的凉意都化开来了。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是柠檬味的，她有些沉迷了。
沉默太久，柏雨轻轻地说：“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周子默又缓缓地摩梭柏雨的脸，这个角度，柏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用身体去感受。
柏雨忽然觉得他的身体贴得更近了，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笑，而后就是耳边低低的嗓音。
“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柏雨过电一样松开手，接着自己的冰凉的右手就被周子默的大手包裹了起来。
很暖和。
周子默低声缓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