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回府的路上,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酒家门前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微弱的火光引着他们前行。
谢长安与谢骁同行,边走边跟谢骁说话。
她道:“大哥,今日进宫面圣了吗?”
谢骁侧眸看了她一眼,轻声应道:“嗯,进宫述职,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长安:“……”因为我差点被你的马踩扁。
“我有一事,想询问大哥。”
谢长安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
谢骁也配合的弯腰去听,含笑说:“那你问。”
谢长安掩唇:“大哥过去跟无忧太子交过手吗?”
谢骁一愣,眼中闪过诧异,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说阙珏?交过几回手,他很小便被无忧王扔到了边关,这两年才被封了太子,此人机关术极强,你如何会识得他?”
谢骁说起他,明明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却半点没有嫌恶,反而有种隐隐流露的欣赏。
谢长安还注意到了他的用词,是扔,不是别的。
什么样的东西才用扔?无用的东西,或者说被抛弃掉的东西。
“他……”谢长安哑然了一瞬:“他小时候过得不好?”
谢骁道:“这个我也不是非常清楚,据说是很不好的,无忧国内政很乱,能从里面杀出一条血路的人,绝非普通人。”
没想到那样芝兰玉树的一个人,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她承认她也有短暂的同情和怜悯,但这不是他随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谢长安咬唇,小声不忿道:“所以因为他幼年过得凄惨就性格扭曲吗?”
她嘀咕得太含糊,谢骁没听清。
“菀菀,你说什么?”
谢长安话锋一转:“那哥哥知道他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
“讨厌的东西……”谢骁仔细思索了半晌:“非要说的话,他大概很不喜欢女人,我听说自作聪明往他营帐里送女人的人往往都会自食其果,但我没试过。”
谢长安一懵,不喜欢女人?
谢骁看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挑眉:“你与他有怨?可阙珏远在无忧国,你俩应当没见过面才是,若有什么仇怨,哥哥下次在战场替你讨回来便是,你莫要去招惹他。”
谢来抱拳道:“禀世子,阙珏不久前已入盛京。”
谢骁心中有了猜测,忽而看向谢来:“说起来,你怎么会跟我小妹在一块儿?”
谢来走在谢骁的右手边,忍不住开口:“世子爷,您忘了吗?进城的时候您纵马过街遇混乱,一女子被挤到路中央,差点没被踩到。”
谢骁表情一空,脑中电光火石闪过白日的场景,他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这身打扮了。
谢骁慌了,他脚步猛地顿住:“菀菀,今日街上竟是你?可曾去找大夫诊治?那一摔可有大碍?”
谢长安扯了扯唇角:“大哥不必忧心,我并无大碍,只是膝盖摔得有点淤青,白日我也不是被挤出去的,我清楚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谢骁闻言神色凝重了些,开口:“没想到你感觉到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发簪:“这东西今日混在各种被抛出来的东西里面,目的许是要我的命。”
谢来神色一紧:“世子,您没事吧?”
谢骁勾了勾唇,神色淡淡:“雕虫小技。”
谢长安伸手接过那根簪子细细端详,柳眉紧蹙:“簪子?对方是女子?我以为幕后之人是冲着我来的,但若是大哥也遇袭了……恐怕就是冲着侯府来的了。”
谢骁听完,面上有转瞬的惊讶过后,抬起粗粝的手掌揉上她柔软的发顶:“我们的菀菀如今成了亲果然懂事许多。”
片刻后,他似又有了惆怅之意。
“可惜,哥哥没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的成长。”
他掌心的温暖通过发丝传达下来,谢长安鼻尖再次忍不住一酸,她抬手握住谢骁粗糙带着喉间的掌心,由衷道:“大哥……菀菀很想你。”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过去的她不曾珍惜过家中守护她的亲人,后来再也不能在爹爹膝下尽孝,再也无法在兄长怀中撒娇。
谢骁高大的身躯难得一僵,从前的菀菀固然依赖两个兄长却性情张扬从不曾如此亲近,如今那份张扬像是被某种更沉重的东西尽数敛去。
她眼睛里带着他看不懂的哀伤,让他心里止不住发疼。
谢骁轻轻揽住她的肩,在营地里能把手下吓尿裤子的浑厚嗓音竟奇异的柔和下来:“在别人家受委屈了?”
谢长安有苦说不出,只得摇头。
谢骁随即失笑道:“那看来你二哥说的不错,确实是愈发黏人了。”
谢长安嘟囔道:“大哥,连你也取笑我。”
谢骁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谁敢取笑你啊。”
两人在家丁的簇拥下回到侯府,府内灯火通明。
谢长安藏在谢骁身后,小声道:“爹爹发现我不在府内了吗?我……还没告诉他。”
谢骁安抚道:“放心吧,父亲此刻应在主院看军报,我今日从宫中述职回来就发现你不在府中,一猜就知道你肯定是贪玩跑出去了,我跟你二哥都尽力替你兜着呢。”
谢长安心底松了口气,豪气干云地朝他一抱拳:“多谢大哥救命之恩,改日再报。”
谢骁心中只觉得好笑,父亲想来宠爱她,即便是知道了顶多只是嘴上教训两句,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谢骁将她送回了锦绣阁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他走后,谢长安坐在矮榻上。
知书阖上门窗放下周围的幔帐,知琴半蹲半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捞起她的裙摆,又挽起底裤的裤腿。
白皙修长的双腿网上,膝盖骨的位置上两处浓重的淤青在周围雪白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知书忍不住皱起眉:“小姐,比白日更严重了。”
知琴手里握着那盒药膏,打开盖子以后用指腹轻轻蘸了一些抹在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