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不住,被用来算计旁人。”
殷陈沉默听着。
“你知道她为何用孩子算计齐溪吗?因为齐溪和义妁二人深宫十三年为伴,感情深厚。她用齐溪的命作为威胁,威胁义妁做出毒药。”
殷陈哼笑一声,“那她还真有胆识。”
轻汤呼吸变得又急又重,如同被一只铁钩子勾着喉咙,只能伸长脖子仰着头顺气,才能说出话来,断断续续道:“确实是……可惜了……她没有一个像大将军一样得力的弟弟……”
“你无需骗我,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想必你是被人所迫才反咬王夫人一口,你看到的便是真相吗?你兄长死了,但王实也死了。”殷陈盯着她的眸子,沉声道。
轻汤空洞麻木的眼眸终于泛起一丝情绪,但这也是她现在仅有的反应了,她声音轻飘如烟,“可我能怎么办呢?姑子……”
眼角猝然滑落两行泪,流到颊边,冲走了嘴边的血渍,宛如两行血泪。
于深宫行走多年,她怎会不知这些呢?可她能怎么办呢?对方用家人的命来威胁她,她也只能认栽。
殷陈知她已是弥留之际,掐住她的少商穴,“胁迫王夫人的人是谁?谁让她不惜以命来谋划此事?又是谁人胁迫你?”
“这问题轻汤回答不了……我只是……一颗棋子罢了……”轻汤艰难转动眼珠,眼球里血丝遍布,近乎耳语。
殷陈咬咬后槽牙,道:“你就这么确定,你的家人在你死后,回得到妥善安置吗?”
“今日之事,乃因你而起,世上已有很多人因你而死。轻汤没得选,但你可以选,你可以选择粉饰太平,保住一些人的性命,也可以继续探求你要的真相……那真相……”她怔怔看向殷陈,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轻汤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逐渐加重,“阿兄,阿兄你且等等我……轻汤很快就……”
她忽然抬起手,像是要抓住什么,眼神带着希冀。
最终,她眼中那盏孤灯倏忽熄灭。
殷陈捉住她的手,安慰似的一下下轻拍她的臂膀。
她最终死去了,嘴角含笑。
殷陈看着她嘴角那抹笑意,竟也不自觉轻笑了一声,“棋子。谁又不是一颗棋子?”
——
轻汤死后,王夫人被监^禁了起来。
地点仍是她的漪澜殿,她站在殿外的白玉栏杆前,手中抓了一张绣着蝴蝶的帕子,对着阳光看着,嘴里轻声嗫嚅着,“飞起来呀,你为何飞不出去呢?”
夏日骤雨过后,天格外瓦蓝,道旁的花木葱翠欲滴,蒸发出一股独有的芳香气。
霍去病和殷陈并肩站在漪澜殿外,殷陈已经换回了来时穿的衣裳,盯着王夫人瞧,“郎君猜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霍去病回忆起殿外那个眼神,道:“不知。”
殷陈抬步往漪澜殿去,霍去病忽然叫住她。
殷陈回头,眸中略带着疑问。
他将一把匕首递过去,“自保。”
“郎君竟还担心我?”殷陈走近他,忽而一笑,接过那把贴身匕首,藏于袖中。
她的身影进入漪澜殿后,霍去病身后忽然有金铃声响起。
铃铃铃……
同时,空气中袭来一股异香。
这股异香越来越清晰,他侧首,阿娜妮那张脸带着笑意贴近他,“冠军侯,多日不见了。”
霍去病凝着越靠越近的月氏公主,冷声道:“公主自重。”
“自重?”阿娜妮继续靠近他,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蓝眸倒映着少年的面容,“冠军侯好似对我有些不满?”
霍去病面容冷峻,沉默不语。
阿娜妮绞着发丝,语气颇幽怨,“方才殷陈与你靠得也是这般近,你似乎并不抗拒,难道我比不上她吗?”
“公主为何要与旁人相比?”霍去病盯着她那张如同勾了千万次才画就的精美面皮。
阿娜妮觉得与他争执没有结果,转移了话题,“我是来同君侯谈个条件的。”
“是吗?”霍去病盯着她,“不知公主有何条件?”
“我愿意给君侯,献上河西地图。”阿娜妮在他面前来回缓慢踱步。
霍去病眸子一沉。
阿娜妮看到他眸中情绪,眸中笑意更深,“君侯这样的少年英豪,应当配天下最美的美人。”
“公主若真有献上地图的诚意。”霍去病长身玉立,脸上的笑意渐浓,语气却带讥讽,“就该去同大汉的天子投诚,而不是私下与我这个外臣来往。不知你的母国知道此事,会如何?”
阿娜妮没料到他竟会这样说,面上闪过一丝赧然。
“君侯果真如此绝情吗?”阿娜妮又走近了些,她提出这样诱人的条件,他竟不为所动,阿娜妮顿觉挫败。
馨香再度侵袭向他,他意兴阑珊,道:“小月氏现在还臣服于匈奴脚下,公主此举可是想反咬匈奴一口,公主又怎能确定,小月氏又怎会对大汉忠诚?公主这样的举动可讨不着好处。况且,就算没有河西地图,我大汉照样可以踏平河西之地。”
阿娜妮却突然被刺激了一般,眼眸中闪过怨恨,“月氏被匈奴压迫百年,被迫迁移离了水草丰盛之地,离了神山,月氏王的头颅还在匈奴王庭受辱。小月氏与匈奴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小月氏从来都未曾臣服于匈奴,只需要一个好时机来,脱离匈奴人的钳制。月氏自西迁后失了报仇之心,坚守在河西的小月氏可没有。若我能做小月氏的国主,我的承诺便,是最诚心的。现在匈奴北迁,不知河西地又如何防御,君侯若得小月氏助力,想必会事半功倍。”
阿娜妮是小月氏最美的公主,因这副容貌,她自小便被当做笼络人心的物品,换取更大的利益,世上没有一个男子不为她的美倾倒。
可眼前这个人却对她的美视若无睹,这让她起了想要征服他的心思。
霍去病却仍不为所动,“公主既有这样的志向,就更不该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这世道的风多吹向男子,她能有如此胆识,并且跨越千里迢迢来到汉境,或许她的目标从来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