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最大的褒奖。
基于此,王厨如遇知音伯乐般将顾珑的食盒装得满满当当,并且告诉顾珑,倘若不够吃的话,还可以再回膳厅找他拿。
顾珑高兴地连声道谢,拎着沉甸甸的食盒便飞也似的回到了东轩阁。
她径直来到顾祁白的房门口,也不知道顾祁白究竟醒没醒,于是轻轻软软地问道。
“祁白师兄,你在吗?”
和往常一样,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本以为今天也没有机会和顾祁白一起用吃食,小龙刚伸手摸进储物袋里,拿出一张新的留声符,眼前的木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了。
小龙始料未及,顿时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来:“祁白师兄?”
只见顾祁白着一身黑衫,马尾高高束起,狭长的桃花眼慵懒地轻耷着,目光淡淡落在小龙手里的符纸上。
“顾师妹一大清早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龙先皱皱鼻子,没闻到那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这说明在逍遥散的作用下,顾祁白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完全好了。
这个认知让小龙很是高兴,她收起留声符,献宝似的将手中食盒举得高高的。
“有。”
小龙眉眼弯弯,下巴微微向上抬起,像只邀功的猫儿。
“祁白师兄,今天的朝食是碗糕和珍珠丸子,闻着可香啦,我带了你的那份回来。”
顾祁白的目光从食盒上一掠而过:“顾师妹,我已经筑基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需要再吃这些吃食来饱口腹之欲。
“筑基了也还是可以吃东西呀,”小龙歪歪脑袋,“尝尝又不碍事的。”
她一双灵眸眨巴个不停,仿佛在说:“试一试嘛试一试嘛。”
顾祁白同小龙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先一步收回视线。
“既然顾师妹已经带回来了,那我就多少吃一点吧。”
“太好了。”小龙顿时喜笑颜开,拎起食盒便要往顾祁白房间里钻。
顾祁白下意识伸手一拦,嗓音微沉下来:“顾师妹这是做什么?”
“吃饭呀。”小龙生生停驻脚步,略一思索。
“还是说,祁白师兄想去我那里吃?”
她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在哪儿吃都是吃,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顾祁白:“。”
他只同意了吃小龙带回来的朝食,又不是要跟小龙一起——
罢了。
顾祁白收回手,侧身让出供小龙进屋的空间。
“进来吧。”
-
白天的光线比起夜晚来要好上许多,也将顾祁白房间里的破旧与简陋照得更加一览无余。
小龙收回打量的视线,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盘算。
如果以后顾祁白愿意和她一起回长仙岛的话,她一定会央求玄爷爷给顾祁白一间宽敞又明亮的房间住,还要把里头塞得满满的,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能缺。
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久远的事,小龙揭开食盒,将里头盛着的碗糕和珍珠丸子都整整齐齐地摆到了木桌上面。
碗糕蓬松柔软,开花处点缀的红糖与葡萄干是点睛之笔,珍珠丸子则玲珑剔透,个头饱满,色香俱全。
明明自己早就馋得不行,小龙却先将碗筷递到顾祁白面前,笑盈盈地托起了下巴。
“祁白师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在小龙满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顾祁白夹起一只碗糕送入口中,下一秒,却几不可察地蹙了眉。
甜,太甜了。
沁人的甜,这是顾祁白从未有过的体验。
准确地说,自他有记忆起,才练气修为的他就被元执忠丢到了满是魔物的禁林里。
别说能不能在里头找到饱腹的吃食,禁林里荒芜一片,还有数不清的魔物横行,顾祁白究竟是怎样活下来的,其实可想而知。
后来好不容易被元执忠派来的人接出了禁林,转头又被塞进温度高到足以将骨头烧成灰的炼炉里,与一堆鳞片一样的东西挤在一起。
日复一日,受尽烈火灼身灼骨灼心之苦。
皮肤与血肉被烧焦烧烂,露出里面骇人森然的骨头,周围的鳞片更是在长时间的高温下被烧得融化掉,成了一滩莹白的热油。
可顾祁白的身体却在惊人的恢复力与生命力的作用下,一遍遍地愈合着伤口,欲生不能,想死不得。
不知究竟在炼炉里待了多久,再一次睁开眼时,顾祁白居然奇迹般地回到了他在被丢进禁林之前,曾待过一晚的柴房里。
命运的轨迹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上一世的第二天,顾祁白就被元执忠扔进了禁林里,可这一世的第二天,顾祁白却被人从柴房里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元执忠渡劫失败、需要闭关养伤与顾祁白是掌门人之子的消息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元仙宗。
掌门人的儿子不需要再忍受禁林暗无天日之累、烈火灼烧之苦。
顾祁白可以和宗门里其他的修士一样,出入膳厅,吃正常的食物。
每日相与的也不再是嗜血嗜杀的魔族与一堆毫无生机的鳞片,而是可以和同门一起学习修炼,谈笑言欢。
只可惜,这一切全都晚来了一世。
过着正常生活的顾祁白学着常人笑,学着温和地与人交谈,学着将自己包装起来、掩藏自己的情绪。
可芯子里却早就成了被怨与恨浇灌、满心只剩下复仇这一件事的“机器”。
... ...
小姑娘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顾祁白的遐想,小龙凑到顾祁白跟前,眼眸巴巴眨着。
“怎么样祁白师兄,你觉得好吃吗?”
顾祁白神情自若地将碗糕咽下,那过分的甜腻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往下:“不错。”
表现得与常人无异。
“我就知道,祁白师兄应该会喜欢的。”小龙这才端起自己的碗,用筷子去夹一旁的珍珠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