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说储物袋里都是宝贝的话是唬我的,没想到真的连这么神奇的药也有。”
小龙见不得顾祁白顶着一身的伤,还若无其事地同她讲玩笑话。
她闷声催促道:“快脱。”
要不是怕碰到顾祁白身上的伤口,她都忍不住想要自己上手了。
顾祁白漆黑的桃花眼向上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依言脱去了外衫。
被血浸透的纯黑衣衫缓慢褪去,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越发地浓郁。
放眼望去,劲瘦的肩背上全是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血肉向外翻飞绽开,看得人触目惊心,却不像是为利器所伤。
有几道尚浅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凝固了的暗红色血迹糊在伤疤处,与顾祁白冷白色的肤形成再鲜明不过的对比。
小龙握着药瓶的手一颤:“祁白师兄,这......”
像是知道小龙想要问些什么似的,顾祁白说道:“是术法。”
小龙:“术法?”
顾祁白三言两语概括了整个经过:“实练课上有师弟要我帮忙陪练,只不过术法和刀剑一样不长眼,才,不小心伤到我的。”
他一字一顿,将“不小心”三个字说得漫不经心。
“啊,对了。”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顾祁白弯起唇角,尾音轻微上扬。
“说起来,顾师妹也认识他们来着。”
闻言,小龙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个人的脸。
“是...那天要祁白师兄打扫宗门外落叶的那两个人吗?”
顾祁白微一颔首:“顾师妹当真是冰雪聪明。”
放在平时,顾祁白这样夸她一句,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小龙的尾巴估计都能翘到天上去。
而现在,小龙只是满眼复杂地咬住嘴唇,眸底泛上一圈淡淡的红。
“可是,祁白师兄,他们打你,你好歹也躲一躲啊。”
她才不管什么陪不陪练,小不小心,顾祁白伤得这样重,那两人摆明了就是在欺负顾祁白。
顾祁白懒懒道:“躲不开呀。”
他回头,狭长的眼眸轻弯:“顾师妹,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只有筑基五阶,那两位师弟的修为都在我之上。”
可在看清小龙此时脸上的神情后,顾祁白的话音却戛然而止,微怔住了。
这是第三次,他第三次在小龙脸上看到这幅奇怪的表情。
其他人看到他受这么重的伤时,只会大肆地讥笑谩骂,不仅一口一个“活该”“恶心”,还会为让他受伤的人起哄叫好。
在那些人眼中,元仙宗掌门人唯一的儿子居然是个不知和谁结合诞下的私生子,还是个修为连外门弟子都比不过的废物,有什么脸面待在元仙宗?
不过顾祁白从不在意这些。
为了配合他们演戏,他甚至主动将自己的修为封印到了筑基五阶的水平,任凭他们将自己当成施法的靶子,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瞩目的伤。
总归他曾经受过的那些伤,哪次不比如今受的这些严重。
更何况在顾祁白眼中,这些人在不久后的将来就会被他们口中的小废物杀掉,成为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谁会蠢到跟死人计较呢?
可小龙和他们不一样。
顾祁白不明白,为什么顾师妹每次见到他身上带伤时,都会露出这一副不知是何意味的表情。
少女皱起的眉眼、紧抿的嘴唇、眸底晦暗不明的波光......都让顾祁白觉得古怪别扭极了。
他宁可小龙跟那些弟子一样,笑他嘲他辱他,也不想见到她露出这幅不知是何意味的神情。
顾祁白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他抬起手,修长分明的食指缓缓从小龙白净的脸颊划过,最后蜻蜓点水般落于她唇边。
“顾师妹,你这个表情不好看。”
眸光掠过小龙向下瘪着的唇角,顾祁白的睫羽微垂,他轻声说道。
鬼使神差的,顾祁白想起了小龙早上从他的筷子下叼走珍珠丸子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小龙杏眸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似是会说话;
嘴巴则被丸子塞得满满当当,像只小松鼠啃到了心爱的瓜子,脸上的粲然笑容比三月暖阳还要绚烂。
顾祁白不喜人笑。
可他反反复复地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那个时候的小龙最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