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嘛!”
“啧。”杜湛邦一副“我还能拿你怎么办”的表情,烦躁地说了一句:“我就是不想你见他……”声音小到孟斯唯几乎听不清。
“你说什么?”
“是下个礼拜日吗?”
孟斯唯算了一下日子,回答他:“对。”
杜湛邦欲言又止,他早就想在下个公休日约她了,最近事儿多,两人连个独处时间都没有。
想了想,他又说:“不能改天吗?下礼拜日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孟斯唯有点为难,“可是我都跟岑阿姨约好了……”她说完看见杜湛邦不高兴的侧脸,跟哄小孩一样地戳了戳,“你乖啦,这样,我尽量早点回,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杜湛邦拉住她不安分的手紧紧握住,“你最好说话算话。”
转眼就到孟斯唯和岑溪约好的日子,她携重礼登门拜访施家长辈。
孟家与施家是世交,眼下她父母都不在国内,自然她要担起礼数。
施家老爷子是当世大儒,书画一绝,孟月衡是他的关门弟子,孟斯唯小时候也跟随施老爷子学过书法,这次主要就是拜访他。
一入施家,孟斯唯没想到场面这么大,施家外嫁的姑奶奶都回来了,再加上小辈们,里里外外二十几口人都在,得亏施家宅子够大,不然都坐不下这么多人。
岑溪高兴地把她介绍给众人,孟斯唯本身性格冷淡内敛,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最后还是施老爷子解救了她,让她跟着进了书房。
孟月衡极其敬爱他的恩师,知道施老爷子嗜书如命,到哪都不忘为他搜寻孤本。回国前,他就叮嘱过女儿别忘了把这些宝贝送给施老爷子。
这次,孟斯唯带来了一箱子珍贵的书籍,老爷子爱不释手。
这一老一少极其合拍,自小便是,两人在屋子里品茗品字,谈古论今,一上午时间过得飞快。
相比于在外面和七大姑八大姨聊天,孟斯唯更享受陪老爷子做学问。
她的文学启蒙几乎就在这个书房里开始,看着那个熟悉的紫木桌,孟斯唯露出怀念的笑。
老爷子放下烟杆,对孟斯唯说:“来来,写一幅字给老头子看看,让我看看你喝了几年洋墨水,基础功还在不在?”
言罢,还似来了兴致般,大声高呼让施辰进来,自己要亲自当墨客,让两人比试比试,他要看看谁的字退步了,退步的挨烟杆。
施辰进来,先和孟斯唯对视了一眼,两人苦笑,眼里都是对老人家想一出是一出的无奈,当然,他们也都想起了小时没日没夜练字的日子,难熬却充实。
孟斯唯先落笔,她写了一首王荆公的《咏竹》。
“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
这是借竹表达她对老爷子气节和品行的钦佩。
施辰看孟斯唯写完,略一思索,提笔洋洋洒洒写下香山居士的《咏菊》。
“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孟斯唯咏竹,他咏菊,同样是敬仰祖父凌寒清绝之品格。
施老爷子挨个欣赏了一番,哈哈大笑,绝配绝配,两幅字一个娟秀清婉又隐含风骨,一个行云流水又凛然有力。
他满意地点点头,拿起烟杆抽了一口,“好,好,练字即练心,你们两个没让我老头失望,人走天涯莫忘本。”
孟斯唯哪里忘得了,她在国外想家的时候,除了喝酒就是练字。当墨水浸润纸张,她苦闷的心在墨香中勉强得到平静。
陪了老爷子一上午,吃过午饭,岑溪说什么都不让她再躲进书房了。
“施辰,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南希难得来家一次,你还不带她逛逛去?你们俩都留过洋,有共同话题,就别陪我们这些老古董了,去去去,趁着后花园的花还没谢尽,快看看去……对了,南希,晚上留这儿吃饭啊,阿姨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海货……”
施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表示赞同:“对对对,你们年轻人多交流。”然后笑眯眯地把他俩哄出客厅。
孟斯唯都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施辰带到了后花园,她想起和杜湛邦的晚饭之约,只好和施辰商量能否取消晚饭。
施辰挠挠头,恳求地看她,“真的有推不掉的约吗?晚上青雅、麦萱她们几个都来,说是给你安排了聚会。”
施青雅、施麦萱都是施辰堂妹,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玩,但长大后再没见过,如今嫁人的嫁人,外出求学的求学,这样能相聚一次确实不容易。
孟斯唯想了想,最终还是留在了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