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萱,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果断把人打横抱了起来,陆芷萱此时已经完全烧迷糊了,朦朦胧胧之中感觉有个凉快的东西靠了过来,下意识地就把脸埋到了男人的衣襟上,还蹭了蹭。
男人明显僵了一下,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抱着陆芷萱继续向前走。
他走到了一座湖边,然后一扬手,把陆芷萱整个人扔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巨响!
陆芷萱烧得一点不清醒,迷迷糊糊呛了几口水。
另一边,男人把自己脱到只剩里衣,把外衣叠好,还掸了掸灰,放在了一块干燥的大石头上面,然后纵身一跃,也跳到了湖水里面。
男人像一条游鱼,靠近了少女身边,从水里面托着她,让她不至于溺死。
陆芷萱的长发在水中散开,纠缠在男人身上,凉且滑,丝丝缕缕,有如水妖。而少女本身则像一块又烫又软又弹牙的糯米糕,小小一点,贴在男人的心窝。
男人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觉得不舒服,又说不出自己哪里不舒服,只能认为是这个生病的人把疾病染给了自己。
男人得出了“人可真麻烦啊”的结论。
也许是苍天见怜,又或许是男人降温的土方子起了作用,泡了半宿,陆芷萱的体温到底是降下来了。
天色将明的时候,陆芷萱觉得冷,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男人捏着一片叶子正在往她嘴里面塞。
陆芷萱想要说话,但是她的喉咙如刀割一般地痛,草木的汁液缓解了这种痛楚。她便知道男人是在救她,也没有挣扎,乖乖把这种汁液咽了下去。
男人仿佛对陆芷萱的识时务很满意,把手中的叶子交给她,示意她自己吃。
陆芷萱微微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正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身体曲线毕露。
陆芷萱大窘,从头红到了脚。男人以为她又烧了起来,连忙过来用手背试她额头的温度。
陆芷萱不自在极了,偏头躲过了男人的手。
男人手一顿,另一只手捏住了陆芷萱的后颈,强制性地把她的头固定好,然后又试了试陆芷萱的体温。
见她一切正常,男人奇怪地看了陆芷萱一眼,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脸红成这样。
陆芷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又想幸好此处无人,不然自己恐怕是非要嫁给这个人不可了。而一想到嫁人,陆芷萱又想到了花树下的小爵爷,她心一酸,眼泪便又滚滚而落。
男人不明白陆芷萱为什么脸红,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学了幼时别人哄自己的样子,把陆芷萱拢在胸前,拍着她的后背,口中“哦哦哦”地哼唱起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被当成一个小婴儿来对待,陆芷萱哭笑不得,可是她的情绪却真的渐渐平复了下来,她蜷在他的怀中,没来由地感到安心。
男人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不知疲倦地轻柔拍着少女,一下又一下,应和着嘴里“哦哦哦”的平淡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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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用小刀割下最嫩的一块肉,送到了陆芷萱嘴边:“吃。”
陆芷萱生着病,嘴里没有味道,这么大一块肉,又没有盐味,她实在是咽不下去。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吃东西,于是很努力地在嚼了,可惜咽下去之后,陆芷萱胃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口就呕了出来,把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吐得眼圈都红了。
陆芷萱又难受,又委屈,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远离人烟的缘故,陆芷萱在这里不用做八面玲珑的大家闺秀,她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想哭就哭,想笑便笑,陆芷萱在短短这几天里哭的次数,比她这半生加起来都多。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她,也没人会用重重规训束缚住她。
男人见陆芷萱又哭了,用手沾了一点少女腮边的眼泪,舔了一下,颇为嫌弃:“咸的。”
陆芷萱本来正委屈呢,生生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哭到一半,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就这样奇怪地僵住了。
男人见陆芷萱不哭了,便伸出手去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这几天,只要陆芷萱一哭,男人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哄她的。
陆芷萱的心又酸又软,捉了男人的手指向自己,一字一句:“陆芷萱。”
陆芷萱。
我的名字。
纵使我们只能相伴这一段路,我也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
陆芷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