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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芷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伯母婶子们各有事情要操持,也断没有长辈等着小辈的道理,是以旁人早就散了。
明氏并二房的两个女孩儿本想留下,但老夫人有话要问陆芷萱,人越多,于大孙女儿的脸面便越有妨碍,所以老夫人把二房的人也都赶了回去。
陆芷萱从温泉池子出来后,一张小脸儿被泡得红扑扑的,穿了件旧衣裳,散着头发,坐在床沿上,让丫鬟给她拿布巾绞干头发。
而老夫人抓了孙女儿的手,一个劲打量着她,欲言又止。
陆芷萱知道祖母想问什么,只是自己若要解释清楚这些日子的踪迹,便少不得要提及罗氏。若提到罗氏,又少不得要说到当年她把两个孩子调换一事。
斯人已逝,陆芷萱不希望任何一人对罗氏品头论足,即便这人是陆府最尊贵的老夫人也不行。
于是她只能转换话题:“老祖宗,我不在的这阵子,公主府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小爵爷倒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知道你出事,还特地来过几趟,探望我和你母亲,只是他那母亲……唉。”
老夫人言语中竟是连“殿下”也不愿意叫了,可见大长公主一定是派人传了什么不大中听的话过来,老夫人怕孙女儿听了伤心,不愿说与她听罢了。
陆芷萱向来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问弦音而知雅意,知道公主府恐怕是因为她被人掳走,声名尽毁,想悔婚了。
陆芷萱因为罗氏一事受了刺激,本来就对夫妻恩爱没了念想,默了片刻,道:“祖母,孙女儿此次死里逃生,好多事情便看开了些。我想跟祖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的,还请祖母教我。”
老夫人垂泪道:“好孩子,你受苦了,你只管说。”
“老祖宗,您也是从媳妇熬过来的,知道婆母是不是好说话,是不是个善心人,竟比夫婿的为人还要要紧些呢。若是婆婆诚心要磋磨人,又有哪个媳妇敢说一个不字?咱们家与公主府这门亲事,虽是高攀,可也该讲究个你情我愿。如今他们家既然生了悔婚的心思,又不好明说,不如咱们家先提出来——也算是卖公主府一个人情,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这份人情便能派上用场。”
老夫人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颤声问:“萱姐儿,你跟祖母说实话,你不愿嫁到公主府了,是因为你婆母此番伤了你的心,还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孙女被人掳走失贞,但是这话又没法直接问出口,只能这样旁敲侧击。
陆芷萱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闻言脸都红了,半晌才蚊子似的,哼哼出两声来:“孙女不曾被人欺负了。”
刚才伺候陆芷萱沐浴的丫鬟也向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大小姐身上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体态看着也是处子。
老夫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算是把心放下了一半儿。
只是公主府那样一门高亲,她自然是不愿意放弃,不光是老夫人,这整个陆府中,就没有人不想做成这门亲的。
于是老夫人又劝道:“萱姐儿,你刚回来,身心皆疲,合该先好好歇歇。等你养足了精神,祖母带着你去一趟公主府。就像你说的,成不成的,都得有个准话。之前是你不在,你现在回来了,公主府必要给你一个交代的。祖母给你撑腰!”
陆芷萱听老夫人这样说,便知道祖母还是不甘心,自己再说旁的也是白费口舌,只能道:“孙女儿全凭祖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