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很得上意,特准他在宫中居住三天。那日父女初见,黛玉欣喜若狂之下,竟然没有发现父亲脸色苍白,待进了屋子,,见了守在此处的俞太医,黛玉满腔欣喜就转变为忧虑了。
俞太医才为林大人换了药,就叫林姑娘堵住了。
俞太医拱手,“给县主娘娘请安。”
黛玉焦急道:“父亲怎么样了?”她一向举止文雅,如今一时着急起来,语调竟然有些尖锐。
俞太医再拱手,“林大人手臂中了刀伤,不过没有伤及筋骨,大概月余便能恢复如初。”
黛玉听了略微放下心来,宫里的医生从来都是把病情夸大的,如今看来,父亲应该还好。”
林如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玉儿,不要为难俞太医。”
黛玉点头应是,朱鹮把俞太医好好送出去。
黛玉进了屋子,未语泪先流。“父亲伤着,我还让父亲走过来,实在不孝。”
林如海把女儿拉过来,猜了泪“为父伤在胳臂,走些路不相干的。倒是借着玉儿的光,可以赏玩宫中风景。迎风流泪,当心眼睛疼。”
林如海见黛玉今天和陈合义,俞太医的种种应对,并没有怯弱之态,便知太后对黛玉极为用心,黛玉并没有多觉得寄人篱下,身世飘零。
黛玉问道:“这是何人所为?可有抓到?”
问出口了,黛玉才自悔失言。低垂着头不说话。
林如海摸摸女儿的头发,“你放心,就这几日,赶在粤州使团来之前,一切便有分晓。”
黛玉带着哭腔“嗯”一声。
掌起灯来了,林如海目送女儿回太后那里,见已经走没了影子,林如海长叹一声:
“长大了”
林如海回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在几天后的朝会上带着早几天就寄回来的证据,把甄家掀了个底掉。
再有武将如王子腾,南安王等拿出来甄家联络武臣的信来,江南王甄氏便从威风凛凛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甄太妃甫一听消息,便叫气得痰迷了心窍,彻底不能问世事了。
贾家听了消息,上下人等都叫唬得心惊。却说贾宝玉正睡着,却突然叫嚷起来:
“不得了了,叫抄了家了!”
袭人听得这话,慌慌张张掀开帘子,知道宝玉叫魇住了,她不敢擅专,叫了贾母她们过来,她们心中本就在后怕,听得宝玉梦中所喊,更有一种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之感。
宝玉终于醒来时,却见祖母母亲都在旁边等着,惊得宝玉跳起来行礼。
贾母问道:“宝玉,你梦到什么了?”
宝玉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恭敬答道:“似乎到了一处人间仙境,那里的姐妹们也叫我宝玉,但是我却都不认得,姐姐们就说算我命好,若不是抄家,怎么有机会替了宝玉。待要问时,突然有人拉我,我就醒来了。”
贾母王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还是底下伺候的宝玉的奶妈李妈妈老道,说:“宝玉许是撞了什么东西也未可知,不如叫他干娘马道婆来一趟。”
马道婆既然来了,给宝玉做了一趟法事,她和这府里赵姨娘关系不错,便往赵姨娘那里坐坐。
皇帝最近春风得意马蹄疾,甄家的事情还没有料理完,宁王还没有个说法出来,就催促皇后要搞选秀,又要开恩科。
皇后也高兴,她拉了吴贵妃入伙,两个人一正一副就张罗起来。这些日子,但凡和宫里有些关系的人家都递了牌子入宫。最热闹的时候,一天就有十几家夫人带着女儿进宫。尤其是那些曾经与甄家有些瓜落,虽然这次牵扯不到他们身上,但也慌了心神的人家,比如贾家。
屋漏偏逢连夜雨,薛家在京城也有药铺子,那日来了一个汉子,进来便嚷嚷起来薛家的人参是假的,那掌柜是老道的,见此人似乎有备而来,好生应对,应当也混得过去。谁知道那日薛蟠正在,他一掀帘子,见那汉子带着个青皮的西瓜帽,周身上下也不是那有底蕴的,便耍起威风来,要打那汉子,掌柜的一惊,怕这是旁人设的局,忙要拦着少当家。
薛蟠自来了京城,开始还小心谨慎些,听老人们的话,自打这些年犯了事情,人家看在他姨夫舅舅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之后,他越发地得意了,甚至心里还怪罪这几个老人限制自己。
这会儿哪听掌柜的,店里一片混乱,那汉子看着不起眼,却敏捷的很,挨了几下,便溜了出去。
这日,薛姨妈和贾母正玩叶子牌,就看见薛家的人闯进来,“太太,咱们家里有要事呢!”
薛姨妈急急忙忙回去梨香院,管事的站在门口,张口就道:“奶奶,人家说咱们大爷打了人,要提了去审呢。”
薛姨妈听了就站不住,“造孽啊”
那管事的便道:“依我的见识,今夜先交通一下,与大爷见上面,免得让人家动了刑。”
薛姨妈点点头,“我是一个妇道人家,全靠你们张罗,给那户人家送过钱去,这种事情原告不问便没事的。”
宝钗劝道:“舅舅才立了功,哥哥这时节怎么也不至于受苦的。”
薛姨妈点点头,套了车寻嫂子说情。
薛姨妈在室的时候温温柔柔的,虽与嫂子没什么太大的情分,但也过得去。听了小姑子哭诉,王家太太便道:“这点小事情,不值得惊动你哥哥,这样,让我的陪房去衙门饶一圈也就是了。”
薛姨妈自然千恩万谢,她嫂子又道:“妹妹,不是我说,你家蟠儿也该吃这一亏,有时候委实是不像了些。”
薛姨妈连连点头。
待第二天午夜,薛蟠果然叫放了出来,薛姨妈正给儿子跨火盆的时候,王子腾被叫进宫里,皇帝拿着他家里人去衙门的条子问责他。
皇帝早就有心收拾王子腾,原先刚刚登基的时候和甄家眉来眼去,眼看着甄家要输,自己要收拾他们了,来了一个庭前跳反,甚至还得捏着鼻子记他的功劳。
可喜今天吴贵妃的堂哥递上来这件事,这才是瞌睡送枕头的功劳,皇帝索性借题发挥,痛骂了王子腾一通,把原先捏着鼻子赏下去的体面也收了一部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