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文茵边笑边佯装斥责玚哥胡言乱语。
不明真相的玚哥儿，挠着脑袋，在众人的笑声中默默噤声。
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最厌被人笑话，可他始终觉得不对经儿，他侧头看了眼还不怎么熟悉的姑姑，发现他姑姑沉落的眸光也落在他身上，颇有深意似的，片刻又移开了。
今早听瑞哥儿的小厮讲昨晚登门的客人，传闻是准姑爷，玚哥儿脑子里浮现的就是一个穿宽袖长衫的男子。
姑姑所作的那幅《戴月夜耕》里头，正好有一个穿着宽袖长衫的男孩儿，正仰头览月。
是眼前的杜衡吗？这会儿杜衡穿着窄袖的青衫，他分辨不出。
“二夫人，有人送了帖子来请杜公子，让小的转呈。”
文茵接过帖子，瞄了一眼就赶忙转递给了杜衡。
杜衡在云起城还有熟人？
娄文茵一脸好奇地盯着那帖子，这熟人可千万别是被穆府得罪过的啊，准姑爷可千万别那么早就知道穆府的“恶名”啊。
“是长乐公主府送来的帖子，让杜某去请脉的。”
柏槿的帖子？
娄文茵带着惊讶跟炜娮对视了两眼。
“当年师父曾携杜某进宫为孝惠皇后请脉，彼时长乐公主正在孝惠皇后宫中侍疾。杜某与公主算是有一面之缘。”
杜衡讲完飞快地瞄了炜娮一眼。
娄文茵将这一眼看在眼里，嘴角立马勾了贼笑，这么怕误会啊……
“如此，我即刻让人备下马车，送杜公子过去。”
“有劳了。”
娄文茵起身，一面赶走了两个孩子，督促她俩赶紧往费府去，一面往外去吩咐人准备马车，抬脚迈出门槛的当下还不望回头，笑意颇深的瞧了两人一眼。
“这帖子里也有你的名字。”
杜衡低下音量，瞧着穆炜娮吃了半天也还剩大半份的粥碗，脸就沉了下来。
“嗯？”
“你寻日的量，合该是一整碗白粥，怎么了？心里有事？”杜衡关切道。
“没问你这个，我是问那帖子。”
穆炜娮心不在焉地翻搅着那碗白粥，全无胃口。
“长乐公主的这张帖子请的你和我。才回来不过两日，你怎么食量……”
“哎呀，你忘了刚才我说的了，少在我家人面前婆婆妈妈的，吃完没？吃完赶紧走。”
穆炜娮的思绪早飞到了柏槿身上，她怕见她，却非常想见她……
娄文茵送两人上了马车，临到门前，她偷偷拉过穆炜娮，小声耳语道：
“你上了柏槿那里，没事儿可别起了什么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她再怎么样是公主，这些年又颇通审时度势之道，三天两头往太皇太后宫中跑，侍奉太皇太后礼佛吃斋，太皇太后颇心疼她，上哪儿都带着，如今炙手可热的符太后都不计前嫌，面上待她和和气气的，你管好自己就成。”
文茵说完，不忘对站在远处的杜衡再度堆叠起客气的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