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是有心之人的刻意安排,就不该跟了去,还起了别的心思。”
穆炜溗本懒洋洋地斜靠在一把梨花椅上,这会儿突然立了起来,眉头皱到一处。
“我怎么知道这一出好戏是皇上安排的,我在宫里熟人本来就多,万一……”
“万一什么?你就是故意的!宫里还有几个旧人你不清楚?这些年死的死,免的免,遣的遣,你会不明白?前几日杜衡进宫,在那宫门口,你都不乐意站上一会儿,如今倒好,一张脸现到皇上跟前去了。”
穆炜溗对妹子藏的小心思简直门儿清,他皱着眉头,围着穆炜娮边打着转儿,边一通数落。
穆炜娮被说急了,脱口而出道:
“二哥!你明白的,我们……我们不能在这样躲着避着了……”
穆炜娮甫一开口,她二哥瞪着一双怒目,眸光锋利地朝她剜了过来。
“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躲着也好,避着也罢,这是我和大哥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当好你的穆三小姐,作稳你的肃亲王郡主。”
“是我害穆府变成这个样子的……我要把……”
“住嘴!”
穆炜溗怒喝一声。
“你倒是高看你自己,像是你对这穆府多要紧似的。我问你,你现在能吃完一整碗饭了不?沾着点儿荤腥儿能不龇牙咧嘴了不?就你这个样子还想上御前去为穆府谋划,你当我和大哥都死了!你这点儿不自量力的心思你给我藏好了,过些时日大哥大嫂回来了,你一个病秧子别去说些大话招惹他俩。大嫂可比娄文茵心思重多了,如今又怀着身孕……你……”
穆家两兄妹一通争吵,不妨一旁的娄文茵早就捂着一张嘴,满脸泪花了。
娄文茵自幼见这穆家兄弟待这妹妹跟宝贝似的,去哪儿都一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得行,她夫君对着妹子这样疾言厉色,嘴不留情的样子,她从未见过。
一口一个“病秧子”更是打在了文茵心上,证实了她各种悲观的猜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杜衡跟在你身边,肯定就不止那一点点意思……你……”
过了三更天,穆炜溗夫妇还躺在床榻上没闭眼。
“虽然贵为国君,可到底是半大小孩,今儿那一出接一出的,你真觉着是小皇帝自己的意思?莫不是符太后……”
“我管他是谁的意思,娮娮不能掺和进来……”
“今天龙景岳差人来传的话,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你少装蒜啊!若是常沥真瞧上了你妹子,若是常淏真上门来提了,你给不给?”
穆炜溗登时就一阵旋风似地刮了起来,坐在榻上,不言不语,娄文茵见他双颊抖了抖,再惹他就危险了,两人静默着,片刻,炜溗披上衣衫走出了房门,留娄文茵一人斜靠在床榻上。
外间一阵风过,扰得窗牗吱呀作响,这风虽没进屋,倒像是凭空刮到了娄文茵的心上,胸口处一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