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喉咙、心脏,以及胸腔内别的什么器官……
阿见弥月难受地睁开眼睛,视线是模糊的,先被大脑识别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是和妈妈相处最后的那段时间里经常会闻到的味道,是她讨厌的气味。
这才有些迟钝地想起,两个月前妈妈病逝了,自己已经被爸爸接回家抚养。
这里不是爸爸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小的女童揪住白色的薄被子披在身上颤颤巍巍地滑到地上,有些不安地裹紧被子缩在病房角落。深呼吸了一口带着消毒药水的气,晚秋里凉嗖嗖的空气灌进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
“咳咳咳……”
爸爸、哥哥呢?他们也不要她了吗?
妈妈……
阿见弥月蹙紧眉头,苍白的小脸因为用力咳嗽变得越来越红。咳得越来越厉害,她要不能呼吸了。
绿间真太郎一下课就被父亲接到了医院看望妹妹,他焦急地推开门,顺着咳嗽声找到蜷缩在角落的阿见弥月。
“哥、哥哥,咳咳……”阿见弥月声音沙哑地唤着。
“我在这里,妹妹别怕。”大概猜测到应该妹妹是醒来没看见人害怕了,笨拙地抱住她。
早上爸爸发现妹妹发烧昏迷之后,就赶忙把她送到医院里了。
“不要丢下我……”阿见弥月小声地断断续续地说完,,眼神逐渐失去焦距时咳嗽声也没有停住,揪住绿间真太郎衣摆的小手慢慢撒开。
感受到衣物被濡湿贴在皮肤上,绿间真太郎愣住了,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白色校服渐渐染红,是血……吗?
直到头上被一只大手盖住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的妹妹咳到吐血了,心脏也出现了停跳现象,现在正在急救室里面抢救。
他呆呆地站在医院走廊,望着亮着绿灯的急救室。彼时也还是个幼童的绿间真太郎,似乎忽然之间领悟了‘世界’的意义。
仅仅两个月时间不到,绿间真太郎再次面临这种噩梦般的情景。他曾以为父母离婚,妈妈带着妹妹离开家已经是最难过的事,原来还有妈妈的去世,还会有妹妹生病了,病重到要抢救的程度。
他不想再多失去一个亲人。
年幼的孩子只无助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那个跟他一样是绿色头发的高大男人。向来风度翩翩的帅气男人此刻一脸颓废地站在身侧,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无助绿间津一。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强大的、冷静的。
“爸爸……”
“没关系的,妹妹会好起来的,真太郎……”男人带着不确定语气的话语,不知道是在劝说自己还是在安慰儿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变成绿色,紧闭许久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们如释重负地推着移动病床出来,对着绿间父子说:“很庆幸,抢救过来了,但还是需要留院观察,接下来一段时间建议家属陪护。”
明明检查结果被判定为感冒,病人的身体却像是已经枯竭的大海,在他们都要准备放弃的时候又有了转机。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孩子还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又见多了生死离别的麻木,也会为每一个死里逃生而欣喜。
“谢谢、谢谢!”绿间津一有些哽咽地反复感谢着,这真是太好了!
这也是绿间真太郎第一次知道,原来父亲也会流泪。
……
“哥哥?”阿见弥月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给自己讲着故事又突然没了声音的哥哥,躺在病床上歪头看他。
绿间真太郎眨了眨眼睛,回过神,“对不起,我走神了。”
“没关系~”
哥哥上了一天课,累了也是正常的。
下班后就忙着回家做营养餐的绿间津一在饭点前赶到了医院,“真太郎,Aki酱(小明希),该吃饭了哦。”他又看向儿子说,“辛苦你照顾妹妹了!”
留院观察一周后,阿见弥月的病情还是一直反反复复地不见好,病因也检查不出来。最后诊断结果是高烧引发的咳嗽,咳得太厉害以至于喉咙出血了。
这两天倒是好些了,不再咳血,可原本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已经尖尖的了,绿间津一不由得心疼地叹了口气。
等到阿见弥出院回到了家里休养时,一切都才有了答案。
*
夜里,轻纱的帷幔里,女孩安静地睡在柔软的大床中间。
她心脏的位置突然发出一道柔和的光,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了粉色的双眸,有些迷茫。
这道光在黑暗中猛地看去还有些刺眼,这是什么?
光团缓缓升到房间的中间高度,亮光逐渐散去。
先是一本粉红色封面的书停在空中,书页无风自动地翻着,然后出现了一只挥着白色翅膀小人。
阿见弥月在床上坐起身,望着扑棱着翅膀飞到自己面前的小人,歪头问道:“你是小天使吗?”
故事书里有白色翅膀的都是天使。
“不是哦,我是你的伴生兽,我的名字叫爱。”祂说。
“可是你是人啊?”阿见弥月迷惑地抱住被子。明明是迷你版的人,为什么是兽呢?
这个孩子还有翅膀耶……
兽等于动物,有翅膀的动物,所以!
“难道你是禽兽吗?”妈妈有教过她禽类与兽类的区别哦。
“当然不是啦!算了,换个话题吧……”爱被小朋友的话难倒了,祂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于是决定把一切交给魔法。
爱飞近了阿见弥月的额头,阻止了她想要躲开的动作,周身散发着令人信服的亲和力,“不要害怕。”
阿见弥月感觉额前的碎发被轻柔地拂开,有些温热的感觉从额头渗透到整个身体。
好温暖,久病未愈的身体很久没有这般轻松过了。
陌生的、熟悉的记忆就像走马观灯一样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原来她来自于异世界,她是从拥有这些漫画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