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楚临瑶梦到了明日的大婚,还有她那未来的夫君,大虞国最尊贵的皇帝陛下钟离辰。
新婚当晚,钟离辰喝得醉醺醺地前来,揭开楚临瑶的红盖头,说了一句“大虞第一美人名不虚传,丞相果然忠心。”后便倒头就睡。
从此,楚临瑶见到钟离辰的次数甚少,每次见到他,不是在与昭仪江揽月调笑,便是在遛鸟听曲。楚临瑶知道,钟离辰不喜欢自己,他心中只有江揽月。
母亲心疼自己受冷落,担忧得旧病复发,此事也传到了父亲耳中。父亲责怪自己没有本事,留不住皇上。在父亲的言辞相激之下,钟离辰前来留宿,言语间怪罪自己不该拿夫妻之事向父亲告状。后来钟离辰零星地来了几次,但是每次都是自顾自地看书,从不与自己多说话。
为防母亲激动,也不想加重皇上和父亲的茅盾。每次向家里寄家书,楚临瑶都谎称皇上对自己很好。
母亲劝自己要多加努力讨好皇上,楚临瑶亲自洗手做羹汤,送到御书房,钟离辰转手将汤赏赐给了太监。自己找来了钟离辰最喜欢的话本故事,钟离辰却将书放置一边,未曾翻阅。家中哥哥要调动官职,母亲想让楚临瑶向男主美言。待楚临瑶开口,谁知钟离辰竟然鄙夷地说:“果然虎父无犬女。”
楚临瑶知道钟离辰不喜欢自己,甚至厌恶自己。自己是父亲硬塞给钟离辰的,估计在钟离辰的眼中,自己跟父亲一样,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吧。
整整一年,无论楚临瑶做什么,都捂不热钟离辰的心。在她认命自己这一辈子就将这样被困死在宫中之时,一场更大的劫数悄然而至。
这天是楚临瑶回相府的日子,坐在院中,她与母亲比邻而坐,谈笑间,一把冰冷的尖刀架到了她和母亲的脖子上。抬头一看,一群御林军闯入了院中,领头的那个人便是御林军大将军郁元洲。
郁元洲举起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人楚堇川罔顾法纪,贪赃枉法,勾结外敌,意图谋反。今下令,全族赐死,三日后执行。钦此。”
听到这话,楚临瑶瞬间懵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家人们的嘶吼声,求饶声瞬间灌入了耳中。她和母亲也被戴上了镣铐,塞入了囚车。
天牢里又黑又潮湿,所有人都问父亲发生了什么,父亲承认自己犯了错,对不起大家,随后便低着头,一言不发。嫡母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其他人都看向楚临瑶,希望她能向皇帝求求情。只有楚临瑶知道,皇帝又岂会在意她这一个讨厌的女人的生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楚临瑶向狱卒请求见皇帝一面,回应她的却只是皇帝的一句命令:“楚家死囚,不得面圣。”
三日后,全家戴着镣铐,被狱卒挥鞭驱赶着走向刑场,一路上,两边的百姓都骂他们是卖国贼,向他们全家人扔臭鸡蛋和烂菜叶。有一个童子,拾起地上的石子,冲着楚临瑶扔去。石子砸到脑门上,鲜血从头顶滚滚而下。她不明白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也不明白百姓为何如此痛恨父亲。
去刑场的路其实很长,但是楚临瑶却觉得异常短。就像自己的人生一般短暂,稍纵即逝。
行刑官宣读完圣旨后,刽子手将大刀架在了父亲的脖子上。楚临瑶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喀嚓一声,父亲的人头应声而落。台下观礼的百姓竟然拍手喊了起来:“砍得好,奸相终于死了。”
接下来是嫡母,母亲,哥哥......
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在自己眼前被杀,刑台上鲜红的血液渗入了地下,沿着缝隙流下了刑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轮到楚临瑶了,跪在行刑台上,楚临瑶多想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可以出现,然后大喊一声“住手”。双眼朦胧,那人始终没来。
手起刀落,楚临瑶顿觉世界一暗,万千俗念立时归于虚无。
这个梦太过真实,一早天还刚蒙蒙亮,楚临瑶便被惊醒。梦里的感觉十分清晰,楚临瑶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切身经历过这一切。刑场上浓重的血腥气,还有被砍头时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都无比真实。
楚临瑶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点点汗珠,大口呼吸了几下,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这时,芷荷推开门进来了,看到楚临瑶已经醒了,说:“小姐,今日醒得真早。等下要进宫,曹姨娘让我早点来叫醒你。”
楚临瑶起身后,芷荷唤进来三个嬷嬷:“小姐,这三个宫里的嬷嬷是太后娘娘特意派来为小姐梳妆打扮的。”
说完,芷荷让楚临瑶坐到镜子前面,四个人便麻利地开始行动起来。终于妆扮完成,外面的天也已透亮。
小厮来报,相府外皇帝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候多时。
芷荷搀扶着她走出房门,来到堂屋。
楚堇川坐在上座,神情肃然,岿然不动。曹千琴则早已泪流满面,抓住女儿的手,反复地磨搓着,十分担忧地说道:“我的儿,入宫后要小心,记得常给娘写家书来。”
楚临瑶也不禁满含泪水,拍了拍母亲的手,说:“母亲,放心,瑶儿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坐在上座的晏从梦脸上堆着笑,催促道:“瑶儿,时辰不早了,快出发吧,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曹千琴亲手为女儿盖上红盖头后,目送着女儿上了进宫的迎亲车撵内。
队伍出发,仪仗队、鼓乐队在迎亲队伍之前,迎亲使者居中,后面跟着迎亲官员,太监、侍卫。出发后,鞭炮声、奏乐声随之响起,一路吹吹打打直奔皇宫。
在车撵内坐定,楚临瑶后背立时一阵毛骨悚然。早上起来出现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桩桩件件都跟梦里的一模一样。心头不可遏制地涌上一股胸闷感,楚临瑶扯开喜服的领口,想快速赶跑这种不适感。
芷荷注意到了楚临瑶的举动,问道:“小姐,你不舒服吗?”
定了定心神,撞上芷荷关切的眼神,楚临瑶摆正了衣领,回应说:“芷荷,我没事,不用担心。”
楚临瑶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昨晚梦的内容,这不可能,梦怎么可能预知未来。不能过早地断定。且行且看,也许梦境中的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不知不觉中,队伍已经穿过了神武门,楚临瑶撩开布帘,好奇地向外望去。这个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