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直道:“下次不要再掺和什么闲事,小丫头片子就不要装什么壮汉英雄,哪天出了事才叫追悔莫及!”
李妈妈只笑看着俞澈。郑妈妈垂泪将俞澈抱进怀里:“平安就好……”
“孩子们早已歇了,你累了一天,也快去洗漱休息吧!”王妈妈道。
俞澈笑应了一声,上楼回厢房了。春安贴心地端来了一盆水,盆上搭着干净的帕子。
俞澈对着铜镜拆头发,看着满脸黑灰的自己,简直不敢想象自己顶着这张脸过了一天。又想到段晏旸那个少年看着自己那揶揄的眼神,便觉得难堪十分。
“天啊!难怪秋家姐姐天仙般的人物见了我直忍不住笑,原是这个原因!”俞澈后悔地赶紧拿帕子捂住脸,“下次该怎么见人啊!”
幸而今日过得实在混乱不堪,俞澈疲惫至极,很快便睡着了,都来不及胡思乱想。
次日,俞澈起床之时,楼下天井已热闹非凡。她梳了个双垂环髻,着了身翠绿色襦裙,将自己罩在斗篷下。
她一下楼,就差点和春盛、冬守撞了个满怀。
俞澈扶住二人,笑道:“撞我?我很记仇的!”她装作要去追两人,又和大家打闹在一起。一番折腾过后,本来有些不清醒的神思也振作起来。
厨房里春然已经坐在小板凳上在捧着碗大口喝粥了。厨房门口,郑晓和冬祯排坐着,她正在给冬祯分糖。
“昨日那场大火,六堂可是睡不着觉,听说昨夜又闹了好大一场。”王妈妈一边摘菜一边和郑妈妈、李妈妈道。
俞澈正巧听到,不由凑过去打听:“闹什么?”
“听说是秋家人放的火,可怎么能呢,秋家可最尊梦女的。”王妈妈不解道。
郑妈妈炒着菜:“就是,先前不是还说要多盖几座梦女祠嘛……”郑妈妈不欲多言,止了话头。
“对啊。”王妈妈附和地点头。
俞澈心里一边猜测着经过,一边从厨房出来。
“唔!”俞澈脑袋吃痛。她立马揉着头抬首。院子里梅花正盛,她的目光穿过错落的枝桠,见到昨夜那个蓝衣少年手里握着些碎石子趴在墙头对她笑。
“走!”少年对着俞澈比口型。俞澈看了看正专心吃糖的娃娃们,又看了看墙头的少年,有些犹豫。
段晏旸扔了个荷包给她,紧接着就跳下了墙头。
俞澈不明所以地翻看荷包:“这绣工真好。”和平常荷包绣的象征吉祥的花鸟鱼虫不同,这只荷包绣了一株宛如红日的海棠花。
“阿澈——”是春安。
“诶!”俞澈闻声急忙前去,却见春安迎面而来:“是段家公子,说有东西落在你这里了。”
俞澈撇撇嘴。真是幼稚。
经过东耳房时,俞澈喊了一声:“王伯,您今日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今天好多了!”里面的老人笑呵呵地应道。
俞澈听着老人中气十足便也放心了,还开着玩笑道:“没您老带着,孩子们都觉得无趣极了,直盼着您快好起来带他们去买糖吃呢!”
老人哈哈大笑。
春安也笑着道:“今日我也去看过了,干爹他早就能下床了,不过是怕让孩子们过了病气,想大好了再和孩子们玩。”
俞澈和王伯打过招呼,便穿过垂花门走去外院。一推门就见段晏旸递了根糖葫芦过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俞澈被逗笑了。她接过糖葫芦:“正门不走干嘛走墙头啊。”
“经过你家墙头就想先和你打个招呼。”段晏旸手里拉着一匹黑马,笑着微微露出虎牙,“今天带你去吃驻风小楼的招牌!”
“等等,你的荷包!”俞澈先阻了段晏旸要把她捞上马的动作,再把荷包塞还给他,“不要将荷包随意赠人!”
“嗐,我就是怕你不愿意跟我出来。”段晏旸将荷包塞回袖子里,“随便身上抓了个物件。”
俞澈回头和春安说了声,这才咬着糖葫芦和段晏旸一道走。
“你如此着急拉着我出来,想来也是家里无聊得紧罢。”俞澈弯着眼睛,“糖葫芦真甜!”
“你那一屋子小娃娃,又有什么有趣。”段晏旸得意洋洋道,“今日小爷可带你去浮生最好吃的菜馆子。”
俞澈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人相视而笑。
“以前在家里,没什么人陪我,陪我出去吃馆子或者出去走走。我接触的人只有我阿姊。后来到了育德堂,姐姐们妈妈们也都很忙,一直也没有什么机会出来好好地吃喝一番。”俞澈笑着说道,语气里又有一些落寞一些释然。
但是她没有说的是,她还想去秋家看看段谨。而去秋家最好的借口难道不是这傻乎乎的段晏旸吗。
段晏旸却简直恨不能早遇知己:“我也是!我爹管我管得可严了,不过我那日瞧见到你,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太安分的人哈哈哈。”
俞澈想到昨夜满脸黑灰的自己,立即敛了笑:“意思是我很适合做你狐朋狗友吗……”
驻风小楼在思尧隔壁的瑞霖。俞澈不愿意和段晏旸共乘一骑,便自己去租了匹白马。
“倒未曾想过,你瞧着娇小柔弱,却骑术了得!”段晏旸对俞澈刮目相看。
二人在坊路上纵马驰骋。坊路相当于大楚的官路,甚至修得更好,地势平坦,四通八达。
俞澈也有几分得意:“以貌取人,是为下品!”
浮生十八曲,北三南十五。一曲七坊十五街,百千天星下棋局。
瑞霖和思尧相距不过一曲之远,而育德堂在思尧中心,从育德堂出发去瑞霖,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进了瑞霖的街市,二人便下了马信步而走。
“这是……一座府邸?”街边一座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的门钉和兽面衔环都挂上了菜篮子或者落了灰。许多摊贩直接府邸在门口摆起摊。
“啊,这是古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