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掏出了一套针。
“堂、堂兄,你会医?”段晏旸还喊得有些不顺口,但是仍然掩不住他语气里的激动和惊讶。
壮汉见了竟直接含泪跪下:“恩公!定要救救我娘子!”
俞澈望去,只见一魁梧大汉,如今和一稚儿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令人动容。
“之前的大夫如何说?”段谨摊开针袋。
壮汉直道:“他们只说是风寒,什么侵入腹中……什么什么的,反正就开了好多包药,开始几包还有些效果,到最后我娘子却疼得更狠,再吃就一点效果都无了。”
“寒湿等秽浊之气侵体,腹痛拘急,吐泻不止,高热不退。”段谨纠正。
壮汉点头如捣蒜:“是了、是了、是了!”
“借我张手绢。”段谨看向俞澈。俞澈急忙递过一条手绢。
段谨将手绢蒙上双眼:“我现为她施针,须褪去衣物,若你不愿,我便不为。”
壮汉毫不纠结:“我愿!我愿!她的性命最重要!况且公子谪仙般的人物!我信!”
段谨明明蒙上了双眼,可他一偏头,俞澈却能感觉到他正在看她。他看上去羸弱十分,狐绒紧围着他的脖颈,却暖不热他的脸。他白皙的手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细弱的手指捏住一根长长的细针,那一刻却迸发出了坚定的力量。
很违和,又让人很安心。
还是个病人的他,此刻却掌握了别人的性命。
“你来,你告诉我穴位。”他对她说。
俞澈吓得结巴:“可、可我不会!”
“我在。”他波澜不惊。
“姑娘,救救我娘子吧!”壮汉又转而祈求俞澈。
段晏旸也鼓励着:“试试看,我堂兄在呢。”段晏旸对段谨有种天生一般的信任。他说行,那就行。
俞澈一时间骑虎难下。她不自信地道:“我试试看……”
段谨回看了一眼段晏旸。段晏旸难得敏锐地感知到,立刻拉着还跪着的壮汉离开。
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已经半昏迷,看着脆弱不堪。
“将她衣服前襟褪了,平躺下,露出腹部。”段谨语调平静。
俞澈照做。
“当脐中上六寸,巨阙。”
俞澈引着段谨的左手手腕,指示着他的左手手指按住穴位。
“应该是这儿吧。”俞澈有些不敢确定。
段谨指腹一摸,点点头:“很好。”他左手定好穴位,右手准确无误地直刺而入。
“脐中上五寸,中管。”
“这儿?”
“……”
一番针疗下来,就连俞澈都开始燥热。段谨轻咳了两声,俞澈紧张起来:“你无事吧?”若是他没了命,她又谈何求取信任完成任务!
段谨摇摇头,慢条斯理地摸索着将剩余的针收起。
“她不仅仅是风寒,还有些中毒。”段谨忽道。
俞澈讶然:“那怎那么多大夫都没发现!”
“这毒记载于一本古书,很少人得知。况且自……”段谨顿了一下,“那场大火之后,很多古籍都烧至殆尽,古生堂弟子死伤无数,现医术好的大夫已经少之又少了。”
段谨起身,俞澈连忙走到段谨前头,替他打起帷幔,生怕他瞧不见路磕了碰了。
可段谨虽蒙眼,却仿佛看得见路一般,完全避开障碍,只是走得比平时慢些。他准确无误地开了门。
段谨直到开门才解下手绢。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壮汉焦急的脸和段晏旸紧张好奇的眼神。
“无事,至少短时间保住性命,她身上的针我三个时辰后来收。”段谨又嘱咐,“你替她盖些被子或者衣物,记得避开针灸之处。”
壮汉连连点头。
“你要去哪?”俞澈急忙问道。话出口,她又恨自己嘴快。
他身上似乎有很多故事与秘密……俞澈抓心挠肝,第一次对这个任务感到有些跃跃欲试。她也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不一般。
“我要回留风山。”段谨看着俞澈,“你要与我一同去吗?”
俞澈原就是想跟着去的,但被段谨如此一问,竟觉得去的莫不是个鸿门宴?
俞澈又有些纠结起来。段谨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往前走去:“晏旸,我要借你的马。”
壮汉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段晏旸点点头,就站在门口守着。
俞澈只好抬步跟上。二人各骑一马,朝留风山策马而去。
到留风山山脚,骑马上不去了,便栓在了树边。二人徒步上山。
俞澈这才发现,其实上山顶的另有其路,虽不甚宽阔,却并不难走。但隐蔽非常,之前她走到半山腰已是极限,再上不去了。又忆起上次跟踪被发现,她更觉尴尬。段谨这人,竟还挺多弯弯绕绕。她撇撇嘴。
段谨一路上保持缄默,俞澈便也不好开口。
慢慢开始落小雪。近日天气还算暖和,留风山并不算难以忍受的寒冷。
越往上越冷,俞澈紧了紧斗篷。她抬眼瞧他,却见他虽然步子慢了下来,可却不觉吃力。
他的发间掺了许多雪花,倒和狐绒融为一体。
身体竟比我想象中好,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与平日别无二样。俞澈暗自反省,看来自己实在缺少锻炼。
“留风山是神山,是不允许留墓的。”
“啊……神山……”
听到段谨旧事重提,明嘲暗讽,俞澈心道你这不如不要言语。
“传说中留风山是梦女遗迹。”
“可浮生历史不过八十余年,还有传说?”俞澈疑惑。
“细谈的话,那便要追本溯源。”
说话间,还未到山顶,就见冰天雪地之中,一座偌大的木屋坐落其中。
木屋四周竖起围墙,从大门进去,就见一棵巨大的柿子树。柿子树上还挂着许多柿子,裹着雪好不可爱。俞澈感叹没想到会在雪山上见到柿子树,真是意外。
再望,便是高高的人字形的屋脊。木屋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