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杨马兵虽然有些遗憾傩送不能亲自去送,但是这个态度总算让他基本满意,他点点头,背着手哼着曲离开了。
杨马兵的这些故事,翠翠是一概不知的。
她只知道,他回来了。
于是除了日常的家务和摆渡外,心中又添了一些别的道不清的烦恼。
这天送走杨马兵,第二日,一切照旧,有人要过渡,她就带着黄狗去渡船,无人过渡时,就坐在能望见渡口的门前,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只是琢磨想采一把虎耳草插在家中。
午头的太阳正好,她用草帽遮住脸,躺在竹椅上打盹儿,渡船人的耳朵都是竖着长的,只要有人喊一声,她立马能醒过来。
她总觉得这个中午和平日有些不一样,日光似乎比往日更灼热一些,虽然遮着面,也让她浑身不自在。
翠翠莫名惊醒了,她摘下草帽,看到对溪站着一个人,那人也不出声,就杵在那儿。
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突然的光亮刺得她睁不开,也看不清对岸的人。
她喊了一声:“是要过渡吗?!”
谁知,那人放下什么东西,飞速地窜进了林子里。
她有些好奇,一人渡船过去,看到岸边放着一个油纸包,拆开一看,是一包洋糖。
翠翠早记不得自己随口说的买洋糖的事,只是觉得古怪,这么一大包洋糖,得多少钱!
她连忙拿着糖追了上去,然而不知那人的腿怎么长的,跑得飞快,翠翠刚看到人影,那人又立刻溜开了。
这么珍贵的洋糖,翠翠自然不敢占为己有,只包裹完整的放在家里,等着失主找过来。
再一日,杨马兵来找翠翠时,这桩洋糖迷案才破了。
老马兵本来预备第二天来寻翠翠,但是城中有事耽搁了,只好第三天一大清早赶来。
他怕姑娘家多心,翠翠的渡船刚划过来,他就将求亲推迟的事情告知翠翠,翠翠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只一心骂着乱窜着想上岸的狗:“狗,狗,你急什么?须知上赶着做不成买卖哩!”
本来老马兵不过来带句话,好叫翠翠莫要胡思乱想,他也不坐船,就准备回城了,临走时,他又想起什么,问了一句:“洋糖可收到了?”
“洋糖?什么洋糖?”
老马兵连忙说起前日遇到二老的事,说二老答应叫个长年送包洋糖过来。
翠翠这才知道那包洋糖是给她的,她轻巧地跳下船,回道:“哦,原来是那包糖啊,收到了。”
既然洋糖已经送到了,老马兵满意点点头,便摆手要走了,最近他的马该配种了,他正忙得不行。
翠翠也不挽留,她看着老马兵远去的身影,想到昨日的午头,她觉得那个人大约不是长年,哪有被托付的人不交代一声就跑了的!
她胸中充满一种快活的味道,眯着眼仔细回忆昨日那人的身影,想与两年前的男人做个对照,却怎么也记不清,只记得那人跑得飞快,比端午的龙船还快。
又来了几个要渡船的,是常进城的邻村婆子们,今日是赶集天,老姐妹结伴去城里买卖些东西,翠翠也不再想这些,赶紧拉船过去。
一个熟络的蓝色衣裳婆子问道:“翠翠今天蛮高兴的?”
翠翠握着横缆,笑道:“过了春分,天一日比一日暖和了,总是让人高兴的。”
这两日日头很好,阴蔽了多日的云终于散开,连老太太们也有将夹袄脱下的,蓝衣婆子点点头,笑了:“春天来了,你们这些年轻姑娘又能穿花衣裳了,确实该高兴。”
渡船向来是要么一个时辰也没有人,要来人,便全都堵在渡口,翠翠一连渡了几个来回,才能坐在岸边坝上歇口气。
勤劳的茶侗人手永远是停不下来的,趁着日头好,她取出放了一个冬日的床单被罩,拿到溪边捶打浆洗。
她边打边想着那包洋糖,还有昨日落荒而逃的那个人。
她想到因为刚睡醒,她昨日吼那一嗓子有些粗声粗气,忽地停下捣衣地木棒,皱了皱眉头,琢磨着采些鱼腥草煮来润肺,又摇摇头,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便更用力地敲起了被单。